曹帮主的声嘶力竭,与赵景云的风轻云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算什么东西。”赵景云语气依旧很淡。
“王爷难道不想知道,漕帮为何对王爷出手吗?”文不言忽然高声问。
赵景云笑得十分温和,“本王想要的答案,何须你来告诉。”
一句话,成功的打破了文不言的心中的打算。
“不许说。”曹帮主恶狠狠地瞪了文不言一眼,“老二,人在江湖行走,最重要的是要讲义气。”
说完,他所有的注意力又全都落在了赵景云身上。
文不言轻轻叹口气,他走到曹帮主身边,轻叹,“帮主,事到如今,又何必了。”
话音一落,曹帮主只觉得自己腰身疼痛不已,他猛得低头,于是一眼看到了腰间那把还没有来得及拔出的匕首。
而匕首的柄上,那双清瘦的细腻的手,他是那么熟悉。杀他的人,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他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凶手,“为什么?我一向待你不薄,将你当成了亲兄弟看。你为何要在背后捅刀子?”
文不言被抓包,一点儿也没有为难羞涩意思,他动作快速地一把拔出了匕首。
鲜血顿时如喷泉一般从曹帮主身上涌出,剩余还活着的漕帮之弟,看到帮众大当家和二把手居然内讧起来,个个全都傻眼了。
场面顿时出现短暂的沉寂。
“大哥,对不起。我还没有活够。既然靖越王已经猜到内幕,知道我们漕帮是在和谁合作,那我只能那你来当投石礼物了。因为帮中再没有人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文不言轻笑解释,面对曹帮主杀人般的眼神,他居然还有心思聊天。
曹帮主忽然大笑,他死死地看着文不言,“老话果然说得对,仗义多为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老三一向说你心眼多,让我多防备于你,我还不信。你这种小人,不得好死。”
“多谢大哥成全。”文不言拱手,客气得不行。
曹帮主明知他再也没有机会对付靖越王,也知道自己伤到了要害,活不久了。但他不甘心,他作为万人帮主,不能死得这么窝囊。他一眼不烦,直接提着手里的兵器冲着文不言而去。
文不言是读书人,靠脑子在帮中站稳了脚跟,所以曹帮主笃定,他要杀同在一条船上的文不言,简直是易如反掌。
“拦着他。”文不言下了命令。
船上的人下意识护在了他面前。
曹帮主怒极还笑,“谁敢?你们作为漕帮子弟,给本帮主听着,但凡你们有点儿血腥,就给本帮主记着,有一个人活下去逃离此地,也要斩杀这个贱人。”
能追随在曹帮主身边的人,大多都是曹帮主的心腹。曹帮主一开口,帮中子弟立刻反应过来,众人立刻倒戈,所有人将文不言团团围住了。
江湖道义,讲究的是忠义二字,文不言为了活命而出卖帮主,漕帮子弟对他行为十分不耻。既然帮主下令要诛杀此人,众人可不管文不言曾经的身份。
文不言得意的神色顿时僵住,“你们不想活命?”
没有人搭理他,所有人慢慢围过去。
“既然你们如此执迷不悟,就别怪我不念旧情。”文不言有些发慌。
站在远处船只上的江津忽然开口,“看在曾经共事一场的份上,我答应你,无论如何也会要了他这条狗命。”
曹帮主看了江津一眼,眼神之中有说不出的复杂。
江津的背叛虽然不能原谅,他却能理解。效忠的主子不同,各人追求的就不同。既然江津是赵景云的人,他要对付漕帮,就在情理之中。可文不言.......
“好。”曹帮主冷笑。
曹帮中谁也没想到,文不言居然会还手,更没想到文不言的武功还不弱。
曹帮主大惊失色,“你.......”
“狡兔三窟,我总得为自己留一条退路吧。”文不言颇为得意。重伤之下的曹帮主,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对付一群曹帮子弟,也是游刃有余。
江津看不下去,他看了远处赵景云一眼。
赵景云没有说话,他立刻了然,提着武器就冲过去。
曹帮主再也支撑不住,一手提着剑,一条腿跪在了船上,“一念之差,竟然害了整个帮中的兄弟。曹帮是接了.......”
他还没有来得及说清楚和谁合作,文不言袖子中甩出一支暗器,直接射中他的后脑勺。
曹帮主噗通倒在了船上,至死,他的眼睛都睁得很圆,眼中的不甘显而易见。他还没有来得及为帮主剩余兄弟求情......
江津似乎并不想留活口,招招都冲着文不言要害而去。
“靖越王不想知道所有内幕吗?漕帮的粮草银两,只有我才知道.......”文不言冲着赵景云大喊。
“杀无赦。”赵景云淡淡吩咐下去,已经转身进了舱门之中。
文不言大惊失色,他没到自己抛出那么大的诱饵,赵景云居然都能面不改色拒绝。
船上,围观的谢祯和霍久岑,全都冷笑看着他。
背主出卖兄弟的人,无论是官,还是匪,向来都会被人所不齿。
赵景云进了船舱之中,林清浅见到他,立刻迎上前去,拉着他的手上下打量起来。
看着看着,她的眼睛就红了。
一切的坚强和稳重,此时此刻全都化为委屈和担忧。
赵景云浑身都是血腥气,担心会熏到她,他也认真打量了林清浅一番,发现林清浅精神还算不错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为了不让林清浅担忧,他和声解释,“本王和二哥都没有受伤,这些血都是敌人身上的。”
林清浅用力点点头,好想扑进他怀里痛哭一场。
“外面敌人已经被清退了,不用担心,等外面收拾干净,你们再出去。”赵景云面对林清浅,脾气好得不得了,转而,他又吩咐安婆子去厨房安排晚饭。
安婆子点点头,立刻出门。
门打开之后,空气之中的血腥气扑鼻而来。
陈氏等人没有见识过这样的场面,差点儿忍不住吐出来。
好在,大家的自制力还不错,在看到林清浅作为孕妇都能面不改色,他们也就不还意思再说什么,老实地忍住了。
没有外敌,船上变得安全,林凡生带着儿孙就出门来观看。几个不大的少年也硬着头皮出门。
林景行看着远处还在负隅反抗的漕帮,心里喟叹不已。
赵景云性子看似温和,永远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实际上,相处久了,就会发现,赵景云向来瑕疵必报,如果说,赵景云一开始或许还能多几分怜悯,放漕帮几个漏网之鱼一条活命,那么当于冲喊出那番话的时候,就注定了整个漕帮的悲催。
赵景云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侮辱林清浅的人存在。
雷霆手段,无论漕帮的人是否愿意投降,官兵们全都不会放过。
“你们.......”文不言身上中了多剑,他几乎变成了血人,可江津却不慌不忙,依旧慢慢地一剑又一剑,找准机会刺过去,场面犹如猫戏老鼠。
文不言一直隐藏很深,他对自己的武功十分自傲。他有些恼怒地看着江津,江津的武功完全出乎他的想象之外。
也是,能被靖越王重用的人,又能差到哪里去?
逃不脱,只能拼了。
几个少年看得脸色苍白,却硬生生忍着没有掉头进入船舱。长辈们说得对,他们作为王妃娘家人,来平阳城是要为王妃撑腰的,不能太软弱。
此时此刻,几个少年暗暗下定决心,到了平阳之后,一定要缠着林景行好好学武才行。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战斗终于彻底结束。
漕帮派出的几千口人,居然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那么多尸体,需要处理,船上又女眷,更不能留着尸体。王府这边也有死伤。
伤者的伤口需要处理,这个时候,林清浅就排上了用场。
她先紧着受了重伤的伤员,帮着处理伤口,轻伤的则交给了文心和初心。
霍久岑站在一旁,微笑着,默默地看着她忙碌,谢祯瞥了霍久岑一眼,终于没说什么。
这个时候,有懂金疡术的郎中好处完全显现出来了。
一直忙了一个多时辰,才将所有伤员的伤口处理好,林清浅累得也彻底不想动了。
厨房中送了饭菜过来,累到极点的林清浅几乎没有吃饭的胃口。
赵景云为了让她开心,特意告诉她一个好消息,“赵从安受了重伤,即使能被救活,也只能是个废人。”
林清浅闻言,故意用讥讽的眼神瞥了谢祯一眼,“你干的?”
谢祯......
算了,好汉做事好汉当,他邪笑点头,“本来是想直接要了她的命,不过王爷说过,有的人活着,要比死了难受多了。”
“她伤到哪里呢?”林清浅果然来了兴趣,无论赵从安伤到哪里,她一点儿也不同情赵从安。
白莲花简直就是个大祸害!
“我在林子里伏击,先用箭射中了她的肩膀,然后又一路追杀,连续十来天,每天送她几剑。听说,她惯会仗着一张无辜的脸,无辜的眼神害人,我就割花了她的脸蛋,刺瞎了她的眼睛,同时挑断了她的手筋和脚筋。”谢祯摸着下巴很认真回忆,“非但如此,我还担心她勾引男人生下小祸害,又刺了她肚子几剑,来了一个斩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