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人第一次发病,到底是因为什么?”
苏梁浅这话是看着周安问的,周安面对着苏梁浅,看了周夫人一眼,抿着嘴唇,没回。
苏梁浅转而将目光移向周夫人。
周夫人咬着嘴唇,片刻的迟疑后,很快就下了决心,开口道:“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但应该八九不离十了。有次我和何荣见面,是在刚入夜的时候,老爷那时候就发现了吧?”
周安没答。
“我看到有个人影一闪而过,很像老爷,我当时心里不敢多想,第二天早上,老爷就发病了,我最开始也没多想,也不敢多想,只当是巧合,但您对我越来越疏远,每次发病,要看到我,情绪就会越发激动,我问您是什么事,您几次张口,但从来不说,我就知道,您是知道了。”
苏梁浅见周安不应周夫人,开口问他道:“是不是这样?”
他认真回想了下,他每次发病,确实要么是想到周夫人和何荣的事情,要么就是又发现他们两个私下见面了。
但在苏梁浅说是心病之前,他还真的没过多往那方面想,谁能想到,他的病,竟是因为这个而起?
“你既怀疑周夫人对你不忠,为什么不说?”
“她当年认识我的时候,我就是个什么都不是的穷书生,她和何荣认识在先,要不是她家道中落,何荣的父母反对,也轮不上我,她对我有恩,我答应了岳父岳母,也向她保证过,这辈子都会好好待她的,一旦摊牌,我们的感情就彻底破裂回不去了,将来九泉之下,我无颜面对岳父岳母,还有坐云素晓这两孩子,他们一直都很敬爱母亲,肯定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周安说的挺平静的,苏梁浅却不无动容。
这世间,有几个男人,能够容忍自己被戴绿帽?对象还是自己相敬如宾甚至付出了爱意的夫人,难怪周安会憋出这样的病来。
她有些敬佩周安,这世间,不是人人都知恩图报的,上辈子,他至死都在践行自己的承诺,他是对周夫人有些疏远了,但那对他而言,已经是穷尽所有的好了。
说是为了子女,但也是因为对周夫人的爱。
苏克明,苏倾楣,夜傅铭,大概是她身边,都是些恩将仇报狼心狗肺的混蛋,单凭这一点,苏梁浅对周安就有不少好感,更不要说,他还是个真心为子女考虑的好父亲。
现在苏家,苏克明最看重苏倾楣,也口口声声说最疼她,但也只有苏倾楣为了他退让的份,他可不会为苏倾楣让自己受委屈。
所谓的看重,更多的是因为她身上的利用价值吧,周安却不一样,他是个真正重情义的人。
苏梁浅唏嘘,周夫人却直接哭出了声。
“你怎么这么傻?我和何荣已经过去了,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被何荣抛弃,嫁给老爷你,有坐云素晓这样一对乖巧的儿女,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我怎么还可能和他藕断丝连,甚至是私奔,你怎么不问我啊!你为什么不问我,把事情都憋在心里,一个人扛着啊?”
周夫人又气又急。
“是他,是他阴魂不散,一直纠缠着我,今日的事情,就是个意外,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这里!”
周夫人手指着地上的何荣,情绪激动的说了半天,苏梁浅看着周安,出声证实她的话,“周大人到之前,我也在这里,我可以证明,周夫人说的话。”
“是这个人,觊觎周夫人做尚书夫人这么多年的身家财产,让周夫人和他私奔,周夫人当场就拒绝了,并让他今后不要再找她。他一看到你们进来了,就上去将周夫人抱住,接下来的事,周大人你就都知道了。”
周安对苏梁浅的话是相信的。
接下来,周夫人将几次和何荣见面的缘故,都说清楚了,多和今日的情况一样,何荣是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找上门的。
周夫人说的,和周安了解的情况差不多一致,周安已经相信,自己这半年来遭的罪,可能就是误会一场,看向何荣。
周安毕竟为官多年,身上自有官威,何荣就是个胆小怕事的小民,这会见事情败露,心里害怕极了,跪在地上,不住向周安请罪求饶。
“听容,看在我们自小一起长大的份上,就饶了我这次吧,我孩子不能没有父亲啊,还有我的父亲母亲,他们也不能没儿子啊,他们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啊。”
何荣巴巴的看着周夫人,开始卖惨。
周夫人冷着脸,完全无动于衷,“你父母不能没有儿子,孩子不能没有父亲,我呢?我的两个孩子就可以没有母亲吗?情分?我帮你,就是念着旧情,但是你呢?你是想置我于死地啊,你差点害死了老爷,害了我们一家,我们早没任何情分可言!”
周夫人是顾念旧情的人,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帮何荣。
但她对他的那点情分,早因为他不听劝阻,没有休止的纠缠索要财物磨没了,尤其他今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颠倒是非黑白,说她要与他私奔,周夫人的心都凉了,要不是受了伤虚弱,她都想给何荣几巴掌。
她不相信,何荣会不知道,这句话会给她带来怎样的灭顶之灾!
何荣不死心,继续求饶,周夫人倒是很拎得清,完全划清界限。
何荣急了,从地上站了起来,手指着周夫人,“安听容,你别不识好歹,要不是我,你能嫁给周安,成为尚书夫人,享受荣华富贵吗?我不过是问你拿点银子花,这点银两对你们来说,不过就是九牛一毛,怎么了?”
何荣越说越是理直气壮,完全没觉得自己错了。
“还有周大人,你当时家里穷成什么样了,要不是听容,谁嫁给你?你自己也说了,你能有今日,是因为听容,这都是我的功劳!要没有我,你们谁都没有今日,是我成就了你们,你们都该感谢我,你们这是忘恩负义!”
强词夺理,完全无赖的理论,周安夫妇,都有些被气到。
好赌的人,都是不要脸的。
苏梁浅都能猜得到,肯定是这何荣好赌,家里有的那点资产,被他输光了,他为了银子,又受人指使,缠上了周夫人。
这样厚颜无耻的,苏梁浅见的多了,比这更不要脸的,她都经历过,表示很淡定。
苏梁浅由着何荣什么难听说什么,也不发作,周氏夫妇倒是想插话,但没机会,张着嘴,那点声音很快就被何荣掩盖了。
一直到何荣把话说完,苏梁浅笑着挑眉问道:“说完了吗?”
她的口气温凉,却莫名的让人脊背发凉,何荣想到她方才杀人的样子,好不容易才积攒的勇气,就像戳破的气球,一下没了,结结巴巴道:“说——说完了!”
他又跪在地上,这次是在苏梁浅面前,哭着脸装可怜哭出了声,“小姐,我也是被逼无奈,你们放过我吧。”
苏梁浅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威压更甚,“被逼无奈?谁逼得你?你背后的人是谁?谁让你来找周夫人的?他许给你什么好处?”
她本来只准备给周大人治病,他若是好了,继续占着户部尚书这位置,让苏克明这段时间的努力,那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收获。
之前在听了周夫人和何荣的对话后,她的脑子里面,就生成了一个计划。
“你——你在说——说什么。”何荣又开始变的结巴。
苏梁浅蹲了下来,“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苏梁浅看着他闪烁的眼神,心中知道,自己猜对了,计划可成。
苏梁浅回头看向已经生出怀疑的周安,“周大人不觉得奇怪吗?他不过就是个平民,如何能够掌握周夫人的行踪?也不是个大胆的人,又怎么敢这样纠缠朝廷命官的夫人?而且我之前听他和周夫人说话,好像知道今天就会有事发生,这分明是有人在针对周大人你。”
周安也看向苏梁浅,眼底的信任,被某种戒备的情绪取代,苏梁浅继续道:“今日若不是我和我的朋友出现,周大人觉得周夫人还有周公子,能安然逃开这样刺杀的几率有多大,周公子要缺胳膊少腿的,周大人再将和周夫人的事憋在心里,又还能有多少日子可活?”
“今日出事的时候,周大人的兄长族人,可是比什么都跑的快,你觉得他们会护着你的孩子?周大人一走,周公子不经事,和周夫人又反目,再有旁人挑拨,周公子,周夫人,还有什么都不知道周小姐,你觉得他们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周安大惊,脸色都变了,若没有他和安听容护着,他的两个孩子,就是别人砧板上的鱼肉。
周安懊恼皱眉,他有些后悔,自己曾经将他们保护的太好。
周夫人想到那群亲戚,简直不敢继续往下深想,心头发寒,心尖都在发颤,反应强烈,“老爷!”
周安没有反应,看向苏梁浅,目光如炬,“我又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就是那个幕后之人,自导自演,设计了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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