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东宫。
偌大的宫殿里点着几盏烛火,昏暗的光照亮了宫殿角落,大部分地方还是隐藏在黑暗中。
“人怎么样了?”
低沉醇厚的声音响起,无悲无怒,听不出任何情绪。
“回主子,九皇子把五小姐安排在长安街一处不起眼的小院中,属下已经派人去日夜盯着。”
另一个声音响起,毕恭毕敬。
“你出来的时间已经够久,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一道阴影从黑暗中走出,烛光照亮了他的半张脸,线条冰冷,眉峰凌冽,凤眸沉沉,唇瓣凉薄。
正是刘衍的模样,而跪在地上的那个人,赫然就是张小弟。
“主子,属下……要怎么和大小姐解释我这半月来的行踪?”张小弟犹豫不决道。
“实话实话。”
刘衍面无表情的看了张小弟一眼。
依着楚琼玉的聪慧程度,应该很容易就猜到楚琼芳正是被刘泽带走,张小弟离开荆|州半月,正是去调查此事,而他也是有意让张小弟把此事带给楚琼玉。
楚琼玉在燕山北苑昏迷不醒的事情是他做的,他体谅楚极泰十年未见家人,特地允许他从长安拐道荆|州,也正是为了楚琼玉,张小弟不知情,以为楚琼玉是被人所害,忙从荆|州离开去寻他,这也是他早就预料到的。
为的,就是要把确切的消息带给楚琼玉——楚琼芳正是被刘泽带走,来了长安。
要不然,他何必费心谋划。
张小弟不知道这些事情看似没有任何联系,但实则都是紧紧掌握在他主子手里,听到刘衍的话,他很明显一愣:“实话实话?”
告诉楚琼玉,楚琼芳是被刘泽带走,按照楚琼玉对楚琼芳的在意程度,她是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的,主子不是要保护楚极泰的家人吗?那为何故还要楚琼玉来长安找刘泽送死?!
刘衍转过头,看了张小弟一眼,张小弟心中一震,连忙揖手道:“属下遵命!”
“去吧。”
刘衍背过身,身影隐在黑暗中,一身寂寥。
~
一夜无梦,因着从秋给准备好的一场厚厚锦被,楚琼玉睡了美美一觉。
等着吃过早饭,叶溶月也来到了楚家门前,下人进听雪院禀告,楚琼玉摆摆手,准备出门。
“中午还回来吗?”楚琼玉进出门前,于氏这样问道。
“不了,中午和溶月在外面吃,娘亲你不用等我了。”楚琼玉笑道。
于氏温柔点头,嘱咐楚琼玉路上注意安全,不要着凉。
还没到楚家门口,就看到了府外停着的马车,和车前一道明艳的身影。
叶溶月今日穿了一件明红的斗篷,少女娇俏,活泼可爱。
“琼玉姐姐!”
叶溶月看见楚琼玉,笑着朝她用力摆手。
“冷不冷?快上马车吧。”楚琼玉握住叶溶月微凉的双手,催促她赶快进了马车。
等着马车摇摇晃晃的行驶起来,叶溶月从怀中神秘兮兮的掏出了一封信:“这是我小舅舅写给琼玉姐姐的,他怕被别人看见对琼玉姐姐的名声不好,特地把信寄到了我这里。”
楚琼玉面色复杂的看着被握在叶溶月手中的信,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
“琼玉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太高兴了?”
见楚琼玉不说话,叶溶月以为她是高兴过度,她笑嘻嘻的把信塞到楚琼玉手里,让她快打开看看。
楚琼玉已经恢复了如常面色,笑着把信收到了袖中。
“还是回去我自己看吧,我怕你老是一惊一乍的。”
叶溶月哼了一声:“真是小气,我才不想看呢!我小舅舅给你写的什么,我用脚都能猜出来呢。”
楚琼玉故作惊讶的啊了一声:“那你还真是厉害呢,脚都会思考了?”
叶溶月笑着拍了楚琼玉一把:“琼玉姐姐你不要取笑我!”
楚琼玉故意翻了个白眼,逗得叶溶月大笑,也忘记了关于信的事情。
这时候的春景院,和春夏秋的时候完全是两幅样子,银白素裹,梅花傲骨,别有一番滋味。
中午的时候,叶溶月在锦春楼定了雅间,等着二人赶到的时候,小二很快的就上了菜。
端着热气腾腾的肉汤,叶溶月不知怎么想起了楚琼婷和楚琼蓉的事情。
“琼玉姐姐,你家的那两个去长安的人,可是已经当上了皇妃呢?”
这话要是忽略叶溶月的语气,倒像是单纯的好奇,而不是好奇询问等着取笑。
楚琼玉道:“前些日子以前,琼蓉倒是送回来一封信,说等开年开春,才会从秀女中选妃。”
暴雪来临,民不聊生,要是在这个当口,官家要为他的皇子们挑选媳妇,那可就真的是如将来百姓们所说的那样了。
叶溶月天真烂漫,不知道这里面的内情,就算是感慨今年雪势猛,也不会往民生上联想。
“哦,原来是这样,怕是她们这年不太好过了啊!”
整日里提心掉胆想着自己能不能被选上,这个年怎么可能会过得踏实。
楚琼玉笑了几声,给叶溶月夹菜放到她的碗里。
看着叶溶月甜笑说谢谢,楚琼玉心中升起了一股暖意。
“溶月,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斟酌半晌之后,楚琼玉终于还是开口,在这之前,她考虑了很长时间,不管是叶溶月还是沈镇南,都对她照顾有加,她也要还给人家什么的。
听到楚琼玉的话,叶溶月皱起眉来:“琼玉姐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我之间何时那么见外,有什么你直说便可,你能帮到的我肯定会帮,不能帮到的……我去求我爹,去求我小舅,祖父,怎么也得帮上你!”
“没有那么严重!没有那么严重!”楚琼玉连忙摆手,“我只是想请你帮和给叶大人稍一句话而已。”
叶溶月一怔:“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