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才,沈一安发动自己的小脑袋瓜,想了一番,她想出来一个理由,说,“我妈妈告诉我,我的血液很稀有,既然你能给我输血,说明你的血也很稀有,你一定是把我抓过来,等我养好伤,就输光我的血,不过我的血可以给你输,但是你要答应我,不可以伤害我的妈妈和爸爸。”
傅绍琛因沈一安的童言童语,还是稍稍错愕了片刻。
他不知道,沈一安脑洞这么大,是不是也遗传沈知意,他隐隐有些担心。
不过,这倒是一个让沈一安可以乖乖听话的办法,眼眸中闪过一丝邪肆,淡声道,“既然你知道了原因,那你就应该乖一点,要是你没有利用价值了,你妈妈会有什么危险也说不定!”
沈一安低着头,思忖了一番,然后,慢慢摇着轮椅从窗帘后面走了出来。
她的一张小脸微微扬着,对着傅绍琛的目光,丝毫不怯场,像是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一般,说,“我会好好听话的,你不要伤害我妈妈。”
傅绍琛微微点了点下颚,又说,“还有,奶奶和韩阿姨悉心照顾你,你不应该乱发脾气的。”
沈一安垂下眼脸,眼眸暗暗闪过一丝恐惧,但是她又不敢说出韩可薇伤害她的事情,明显眼前的男人和她们是一伙的,就算她说出来,他也不会帮她,她现在只能按他说的那样,乖乖吃饭,然后养好身体,把血都给他。
为了妈妈,她也要这么做。
但是内心深处,她还是祈祷妈妈能找到她,然后带她离开,他们一家人又可以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了,这是四岁的沈一安,唯一的愿望。
沈一安虽然心里不情愿,但为了自保,她还是点下了头。
傅绍琛见她答应了下来,松了一口气,老实说,他不是很擅长和孩子打交道,他这样,已经是极大耐心的表现。
他有些不习惯,掩嘴咳了咳,语气软了下来,问,“你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一安抬了抬头,又很快垂下,眼前的男人是担心她恢复不好,不能把血给他吧!
她的心情有些沮丧,虽然她只有四岁,但是在她的记忆里,她都是无忧无虑生活着的,大家都对她很好,没有人会想着伤害她,现在身边围绕着一群想要伤害她的人。
她很害怕,特别希望沈知意在身边,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又不知道妈妈在哪里。
她很想表现得镇定,因为在幼稚园的时候,她听冰冰阿姨和一个小男孩讲,养羊的人会把羊圈里哭得最凶的小羊卖掉或是杀掉。
大家听了这个故事,都很害怕,也都很乖。
沈一安一直都很乖,不吵不闹,懂事听话,她也没有什么理由吵吵闹闹,可是现在她有!
现在的她就像是羊圈的小羊,她要是哭一下,说不定就会被卖掉,或是杀掉。
可是现在的她,觉得特别的委屈,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身上受伤的地方还疼得厉害,吃的药也很苦,她现在坐在轮椅上,以后万一走不了路了怎么办,又看不到家人,她才只有四岁,就算再怎么懂事听话,也还没坚强到那样的地步。
心里的委屈慢慢的叠加,然后汹涌,很快就占据了她整个小小的胸腔,撇了撇嘴,情不自禁的掉下了眼泪。
眼泪越掉越汹涌,只是她不敢哭出声来,低低啜泣着。
傅绍琛没想到她会哭,他明明是在关心她,怎么就突然哭了起来?
难道是他威胁得太狠了,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傅绍琛迈了迈长腿,走到沈一安的面前,缓缓蹲下了身,抬起手臂,指腹轻柔擦掉双颊上淌下的豆大的泪滴,声音轻柔得像是一根羽毛,“安安,怎么哭了呢?”
沈一安觉得他有点明知故问,但也许他是在威胁她也说不定,沈一安立马止住了泪水,不敢再哭下去。
一双略带苍白的小脸上没有什么其他多余的表情,看着傅绍琛,摇摇头,“安安不会哭的,你不要把安安卖掉,或是杀掉!”
傅绍琛不知道这个小丫头的小小的脑袋里又在想着什么,他有些无奈叹了口气,对付这么一个小小的丫头,比他对付外面如狼似虎的对手还要难!
他抬起手臂,别了别沈一安被泪水沾在脸颊上的发丝,然后,轻轻把沈一安抱在怀里。
这是他第一次抱沈一安,抱他的女儿。
他的心里很快升出一股异样的感觉,像是整个胸腔突然被塞满了什么,很充实也很温暖,他知道,沈一安对他来说不仅是他的女儿,更是他的责任,也是他这辈子一定要保护的人。
人们都说血缘关系是很奇特的一件事情,现在,他的女儿在他的怀里,他甚至都能感觉到一股奇怪的气流,在他的心上卷起一股温暖的风暴。
他拍了拍沈一安的后背,像是在安慰。
片刻,他低声说,“安安,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傅绍琛的举动让沈一安有些迷茫,妈妈说,只有一个喜欢你的时候,才会抱你。
可是现在这个男人正抱住了她,还告诉她,他不会伤害她。
四岁的沈一安,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如果妈妈在旁边的话,她就可以问妈妈,要是妈妈说可以信任,她就会信任眼前有些奇怪的叔叔。
她被那个宽厚而温热的胸膛包围着,从身体反应上来看,她其实也并不十分排斥。
她微微抬起头,余光撇过站在门口的韩可薇。
她被吓了一跳,睁开后看到伤害自己的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还笑着看着她的恐惧又重新回到了她的体内。
她决定她不要相信眼前的叔叔。
他说不会伤害她,又说保护她,一定是为了她的血。但如果她没了利用价值,或者,她哭闹,他一定会伤害她的。
肉嘟嘟的小手推了推傅绍琛,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说,“叔叔,我饿了,我想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