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知意醒得很早,她在别墅睡得并不是很安稳,就连孕期的嗜睡也不能让她紧绷的神经缓和下来。
窗外晨光熹微,稀薄而微弱的光透过薄纱质的窗帘淡得捕捉不到痕迹。
她伸出手,捉住了一抹徒劳。
她睁着眼睛,脑海里浮现着断断续续的画面,噩梦一般。
可是噩梦能醒过来,现实不能。
沈知意还是从床上起了身,她怀着孕,算是两个人的食量,肚子很快就有了饿意。
她本就不是有准备而来,衣服什么的都没有准备,身上穿着一件浴室里放着的睡衣,拉开了眼前的衣橱,占了半面墙的衣橱内,按颜色分门别类放置着各类的裙子,都是宽松的设计。
衣橱的抽屉里放着成套的内衣。
她不知道傅绍琛什么时候准备齐全了这些,还是说,他早有准备。
他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或者说,只要他做了,就没有输的可能。
沈知意愣住,覆在布料上的指尖传来一阵柔滑冰凉的感觉直达背脊。
不过片刻,沈知意挑了一件浅颜色的裙子,换好,下了楼。
楼下的餐厅内,傅绍琛已经一身西装坐在了餐桌旁,动作矜贵切着手边的牛排。
傅绍琛对前坐着另一个年长的男人,沈知意看着有点面熟,但一时想不起了名字。
年长的男人先她开口,“知意,我是陆伯伯,许久不见。上次正式照面还是在婚礼上,快坐下来吧!”
这么一说,沈知意才想起来了,眼前的男人叫陆堂洲,是傅家的私人医生,与傅家关系密切,婚礼上,陆堂洲亦坐在主桌的位置。
想必这次,是为了她而来。
她柔声唤了一句,“陆伯伯。”依言坐到了餐桌的一旁。
她刚坐下,就见着芳姨端着一碗粥走近。
沈知意看到芳姨心中一喜,“芳姨,你来了!”
芳姨放下粥碗,嘴角也挂着欣喜的笑,“嗯,今天一大早绍琛就接我过来了。如果知道你在这里,我早就过来了,没有芳姨照顾的日子不好过吧!”
芳姨是傅家的老人,和沈知意的关系又不错,开玩笑也是正常。
只是如果芳姨今早到来的,昨晚的银耳羹又是谁做的?
沈知意现在理应流产在国外休养,在国内这件事只能亲信知道,所以不会借用他人之手。
沈知意脑海里冒出一种可能性,又觉得太过荒谬。
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笑了笑,“嗯,这几天我可想芳姨了。”
芳姨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回身走进了厨房。
沈知意闷头捏着勺子闷头喝了一口粥,旋即想到了什么,鼓了很大的勇气,对着陆堂洲问道,“陆伯伯,我肚子的孩子现在怎么样?”
她知道,如果不是她吞了堕胎药,她肚子的孩子不用承担那么大的伤害和风险,都是因为她,肚子的孩子才受了那么多的苦。
她心中自然愧疚难当。
陆堂洲嘴角浮起慈祥的笑,“不碍事,有我在,知意你就放心吧!我都检查过了,孩子的一切指标都正常,你先挂三天的点滴,同时服一个疗程的药,如果不出现意外,就稳了。”
陆堂洲医术了得,不然也不会成为傅家的私人医生,他说出这番话,沈知意松了一口气。
傅绍琛放下闪着亮泽的刀叉,目光一瞬不瞬看向沈知意,语气像是在哄人,“今天挂完点滴,我带你出去走走。”
沈知意一愣,随后刻意笑了笑,点了点头。
芳姨和陆堂洲都在,傅绍琛总要做出些样子来,表面的恩爱,按情按理,沈知意都要配合。
陆堂洲见他们感情不错,露出了欣慰的笑,“你们出去走走透透气也好,这样对于恢复也有利,不过得注意些,知意现在还不适合剧烈的运动。”
傅绍琛了然,点点头,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早餐结束后,沈知意上了楼。
没多久陆堂洲和傅绍琛一并也上了楼。
陆堂洲打开医药箱,取出药品和点滴器,不一会儿,沈知意就挂上了点滴。
陆堂洲收拾好医药箱,和他们告了别,就离了别墅。
诺大的房间内,只剩下沈知意和傅绍琛两个人。
药水里有镇定的作用,缓缓流入沈知意的身体,不消两三分钟,沈知意就起了困意。
她本以为傅绍琛会走,没想到他反而堂而皇之拿着一本财经书坐在了躺椅上看了起来。
也是,有芳姨在,他总归要将恩爱的模样贯彻到底。
沈知意困得迷迷糊糊,窗帘闭拢,房间里没有开灯,这他旁侧一站落地灯,暗暗亮着,他那张俊朗的脸,神情舒展,隐在虚虚实实的光亮里,更拓深了轮廓。
一室安静。
她的心蓦地跳快了速度。
她暗恼,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傅绍琛对于她还是有近乎致命的吸引力。
可是她没有精力再去细想,耸拉下的眼皮再也撑不住。
也许是药物的作用也说不定。
沈知意刹那绷紧的神经一瞬缓和了下来,渐渐陷入了梦境。
这一觉又不知道睡了多久。
她醒时,灿亮的阳光透进来,稀薄的窗帘都快遮掩不住。
手背上的针孔不知道何时被拔走了,沈知意睡得唇干口燥,刚醒来,身子虚虚晃晃,好一会才蓄了力气,用手肘撑着起了身。
还没等她完全起身,头顶递来一杯水,飘来一道冷冷的声音。
“喝水!”
沈知意抬起虚弱的胳膊,有些吃力的模样,还没触及到水杯。
只见傅绍琛低下身子,坐在床边,将她圈在了怀里,将水杯口递到了她的唇边。
她实在没有什么力气,也没有力气矫情到拒绝,顺着杯沿,足足饮了大半杯的水。
实在喝不下了,傅绍琛才移开了水杯,接过纸巾,轻柔擦拭着她嘴角残余的水渍,这才松开了她,身子从床边站起。
她讶异他的举动,似乎温柔演过了头。
她昏沉的脑袋不适宜想太多,索性不去想。
看样子,她睡了不短的时间,再睡下去,也不大合适,深呼吸几口气,还是决定起了身。
他背对着她,放下了水杯,听到动静,抬头直视着她,“有力气了?”
沈知意微微仰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像一只柔弱的小猫咪轻吟般的声音,如同露出的锋利爪子,快狠准地挠在了他的心上。
傅绍琛脸色变了变,语气还是很平静,“慕佑庭他们在楼下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