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想做的事情?
傅绍琛的这句话问得没头没尾,沈知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傅绍琛拧了拧眉,她是不是什么都要瞒着他?
这种认知让他很是不舒服。
沈知意看了眼蕴了怒气的傅绍琛,想了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必要因为这种小问题激化矛盾。
说起来,这个梦想的渊源与傅绍琛有关。
高二那年,她和顾慕安翘课去看傅绍琛的全国英语辩论赛。
结果不出意外傅绍琛拿了冠军。
她坐在看台上,离他有些距离,他闪耀发光的样子,像是陇了一层朦胧的迷雾。
聚光灯照耀的舞台上,学生模样的年轻女记者拿着话筒,采访着他。
女记者离他那么近,是沈知意触碰不到的距离。
那时的她很羡慕,如果在那个舞台上,在他获得成功的那一刻,是她站在他的身旁呢?
她不敢奢望太过亲密的身份,也许是那个女记者的身份,她也算有了和他并肩站着的资格。
就是从一刻开始,她心里开始萌芽出了一个愿望。
她要成为一个记者,光明正大地站在他的身旁,采访的第一句话,出自她的真心。
她会说,“傅先生,恭喜你。”
到时候,这句话,再也不是暗暗藏在心里,说不出口的一句话。
后来,她拥有了远比一个采访记者更亲密的身份,但她的梦想仍然没有改变。
她这辈子,追随着他的步伐,做的太多决定都与他相关。
可到头来,都只是她一厢情愿,自我感动。
如果可以重新开始的话,她再也不会犯傻到,爱一个人爱到失去了自己。
沈知意还是如实回答,“记者。”
傅绍琛微微怔愣了一下,只不过是一下,眼眸笼了风霜,渐渐深邃了起来。
前段时间,顾明城收购粉艺,将重心放到了一个和顾家产业毫不相干的杂志发展,并不是心血来潮,是为了沈知意。
也就是顾明城知道沈知意的梦想是什么,也一心甘愿为了成全沈知意的梦想如此大动干戈。
而她的梦想是什么,她都不愿意告诉他。
由此说来,那篇由沈知意发表的新闻并不是偶然。
窗外的夜黑得沉重,却不及傅绍琛深黑眼眸的万分之一,他的嗓音冷得快要结冰,“为什么?”
沈知意心虚别过了目光,那些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一旦说出来,她连最后一丝尊严都会失去,她勾了勾唇,说得轻描淡写,“没有为什么?”
“要不要我帮你说一个理由?”傅绍琛语气不轻不重。
沈知意的心咯噔一沉,难道他都知道了?
面上不自觉拢了紧张的情绪。
傅绍琛的目光捕捉到她的情绪变化,沉默了片刻,缓缓启唇,“是想着有一天能靠着捏造假新闻,碰瓷我们傅家,来提升名气。”
沈知意移回视线,一脸不解看着傅绍琛。
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什么时候捏造假新闻了?
傅绍琛偏头看了她一眼,打开手机,调出一篇报道,将亮着的手机界面扔在她的眼前。
沈知意疑惑拿起手机。
手机里面赫然是一篇报道,内容是关于傅家身陷拆迁命案。
拉到最后,报道的主编赫然写的是她的名字。
拆迁的位置她熟悉得很,是她和顾慕安被抢劫,后来误打误撞挖出有拆迁黑幕的那排平屋。
因为了解到开发商有猫腻,为了保护那些居民的权益,她和余晓蒙决定调查清楚,为居民讨回公道。
这件事是她在负责,也是她在主导和跟进,可是因为后来发生的事情,她和顾明城提了离职,她本想把这个案子负责到底,可是后面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也就没有再处理,顾明城也没再提及这件事。
她还以为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可是从这篇报道来看,当时做了坏事,让那些居民只能住在平屋,有冤无处诉的开发商是傅家当时的地产公司。
这件事她完全不知情,又怎么会发出这篇报道?
“怎么会这样?”
沈知意抬头疑惑看着傅绍琛。
“怎么会这样,你心里不是更清楚吗?”傅绍琛眸内泛着冷光,“继续往右滑。”
沈知意皱眉低下头,指尖颤抖着往右滑了一下。
屏幕上显示的是另一篇报道。
当时揭发傅家卷入拆迁命案的那对祖孙,其中的孙子吸du成瘾,为了钱,污蔑傅家,傅家与当年拆迁案毫无关系。
沈知意惊得瞪大了眼眸。
那对祖孙她认识,正是当时抢劫了她和顾慕安得始作俑者,而那个老奶奶是碰瓷她们还进了警局的老人。
被开发商迫害,相依为命的祖孙两人,再说几句可怜的话,很容易引起别人的同情。
沈知意那个时候也是听了几句话,一腔热血,要为弱势群体讨回公道。
可是现在想想,她不过是被人当了枪使。
这对祖孙和傅家无瓜无葛,犯不着污蔑傅家,只能说明他们的背后有人指使。
与傅家树敌的人不少,但敢如此明面上设计傅家的人,除了宋政博还能有谁?
她看着眼前白纸黑字的报道,一时竟也说不出话来。
“顾明城就是这样教你的?靠虚假新闻搏出位?碰瓷的还是你的老公,沈知意,当时如果不是傅家的话,你们沈家在路边乞讨也说不定,如果奶奶还活着,看到你这么污蔑傅家,她不会伤心?”
傅绍琛的一字一句寒若冰锋,像是一根根针扎在沈知意的心上。
她的脸色霎时苍白了下来,更让她觉得无力的是,她没有办法反驳。
只是,她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想法想要伤害到傅家。
从心底升起的疲惫感让沈知意的身体格外的疲倦。
她低着头,沉默了一会,才缓缓抬起头,“如果我说,这篇报道不是我发的,你信吗?”
“我记得当时我就说过从粉艺离职,你答应过我,我信你了,然后呢?”
然后,就是一篇如此针对傅家的报道署了沈知意的名字发了出来。
沈知意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向来是只看证据的人,他手头的证据都指向她联合了外人对付傅家。
她又能说什么,她在傅绍琛那里的过错,不多这一笔。
她垂下眼看着他,“所以呢?”
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就站在她的眼前,居高临下看着她,“所以,你根本就不配当一个记者。”
他给的羞辱简单直接。
简单的一句话,让她觉得闪闪发光的梦想,原来是这么的不堪。
连最后的梦想都被他剥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