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话说出来很艰难,但,明爵着实看不得惜墨母子分开的样子。
他是自小有父母陪伴在身边的,知道父母的陪伴在人生中起的作用有多大。
而且,惜墨没有父母,以她的性子,一定是希望着能够让念念在一个完整、充满爱的家庭里长大。
母子分离,她心里定然很痛。
惜墨听到明爵的话了,但她没有回头,那一颗因为念念哭泣而痛着的心,却更加坚定、不动摇。
就连明爵,都会以她的角度出发,为她着想,为什么她爱着也爱着她的顾烬言,却是霸道地、将她的想法当成空气?
想要改变这种现状,她就得硬起心肠,不然,一辈子都得不到尊重的生活,要怎么过?
“念念,不要哭,你不是说自己是一个男子汉吗,不是说要保护妈咪吗,这些还算不算数?”
念念抽噎着回答:“算。”
“可是,真正的男子汉是不会轻易地哭鼻子的,也不会因为妈咪暂时不在身边,就会吵着要妈咪的。”
惜墨说着,心也跟着痛,但还是坚持着说下去:“妈咪知道,念念是一个好孩子,也会保护妈咪,但是,就好像你之前说过的一样,你要长大,才能够保护妈咪啊。”
“所以,长大的第一步,就是先学会坚强,不会轻易地哭鼻子。”
“你放心,妈咪会回去看你的,你听话。”
惜墨很耐心地教导着念念,直到将他哄好,才挂断电话。
她站在阳台前,看了一眼外面的景色,将电话机递给女仆,随后沉默地坐在床边,给明爵削着苹果。
她刚才说的话,明爵都听得清清楚楚,更能够感受到她对念念深沉的母爱。
见她沉默做事的模样,明爵担心死了,都怕她会不小心伤到自己的手指,连忙开口说着:“你别削了,我不吃。”
惜墨也是想着借削水果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听到他这话,动作一顿,终究还是缓缓地将苹果和水果刀放回了果篮里。
明爵见她那提线木偶的样子,更是忧心忡忡:“我知道你很牵挂念念,不管你和顾烬言之间有什么误会,也不应该影响到孩子的。”
念念刚才的哭声,还在耳边回荡着,他作为一个局外人,都觉得心痛,何况惜墨这个当母亲的?
明爵嘴唇都绷成了一条直线,最终还是说道:“顾烬言或许做事方法太过霸道专制,可是我看得出来,他很在乎你……”
说着这些话时,明爵的心都在滴血。
他喜欢惜墨,而顾烬言是他的情敌,可他现在还得为情敌说话……
惜墨这会格外地冷静,也很理智,她摇了摇头,不赞同明爵的看法:“他如果在乎我,就不会不让我知道我父母是谁。”
“自从三年前,我知道自己不是顾家人之后,我就在寻找我的父母。”
“就好像对很多外籍华人而言,不管在外漂泊了多久,到生命结束时,他们还是觉得,回到中国,回到自己的故乡,才是真正的落土归根。”
“我找父母,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就好像他们那样根深蒂固的观念,一样的执着。”
“我想要知道自己的根在哪儿,我想要知道,他们为什么把我生下来,却将我抛弃。”
“那种执着,就好像着了魔一样。”
惜墨眼眶微红,心如刀绞:“可是,他却故意不让我去查,这一次沈子瑜的事情不过是条引线,而他激烈的反应,让我有种强烈的直觉。”
明明她说得很认真,明爵却有点心惊肉跳:“什么?”
惜墨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都在打颤:“我觉得他似乎知道我的身世,但是不愿意让我知道。”
那种直觉,太强烈了,强烈得让她无法忽视,女人的第六感,在很多原则性的问题上,准得可怕!
惜墨忍不住掩脸:“我很怕……”
怕什么,她没说。
可是,明爵却觉得她那未说完的话里,衍生着无数的黑暗,随时都有可能将人吞噬。
他不禁胆寒。
顾烬言是爱惜墨的,既是爱的,难道不应该成全她想要知道的吗,而且还事关身世这等大事。
如果,惜墨的直觉是对的,那么,顾烬言收养惜墨,知道惜墨的身世却不让惜墨知道,不惜骗了她十几年。
现在她坚持要查,他还这么反对。
这个逻辑,怎么看怎么想,都让人觉得,惜墨的身世不简单,甚至可能和顾烬言有牵扯,否则解释不通。
明爵越往下想,越觉得惜墨的直觉是对的,可他不敢附和惜墨的直觉,怕自己是因为情敌的关系,而把顾烬言的目的丑化。
他并不愿意,以那样恶毒的心思,去揣测另外一个人。
现在,最直接有效的解决办法就是,查出惜墨的身世,真相大白时,一切都会明了。
明爵没有就惜墨的话回应什么,而是保证着:“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查出身世的。”
他的保证,让惜墨感动不已,却也让惜墨更加不解和难受,控制不住地猜疑:“你一个和我萍水相逢的人,也能支持我寻找父母,他为什么不能?我真的不懂。“
太说不通了。
因为没有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所以她真的没有办法欺骗自己,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明爵无语凝噎。
他无意去评论顾烬言的好坏,搞得好像在故意说顾烬言坏话一样,只能安慰道:“好了,不要多想,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去休息吧。”
惜墨的情绪不好,精神也很差,就没有拒绝明爵的好意,点了点头:“好,我让医务人员过来照看你。”
等惜墨离开房间,医务人员也到了房间里。
明爵心情有点沉闷,让人把他扶起来,小心地坐上轮椅上,被推着去露台上透气。
看着外面的护眼绿色,他的眼前却出现了惜墨离开的背影,那样的倔强,那样的形单影只……
他的心都跟着狠狠一揪。
他很想,很想把她抱在怀里呵护她,可是他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明爵左手攥成拳,好一会才松开,吩咐身后的人:“把我手机拿过来。”
“是。”
等明爵拿到手机,直接拨出了凌非的电话,开门见山地问着:“查到什么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