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昕之盯着那老人家要向后退,上前一步,直接抓住那人的手腕,“哪里跑?!”
“别下到他!”冯妙莲忙说道。
老人家也立即甩开陆昕之的手,陆昕之暗暗称奇,松开手之后,一把抽出手中的长剑,直接抵在老人家的脖颈处!
陆昕之喝道,“你这人到底是谁?!力气如此之大,绝非泛泛之辈!还说饿了两天?骗人!”
“老翁为了活命,姑且也能拼一腔热血。况且大人攥着我手腕,疼得要命,怎能不用力挣脱?难不成等着被攥碎了骨头,才去挣扎?”
老人家抬头,撩开了一下自己的刘海,看着冯妙莲和陆昕之。
陆昕之和冯妙莲都怔愣了一下,这老人家一只眼睛已经结了云翳,看是瞎了,颧骨突出,虽然身形高大,但却只剩下个骨架,这宛若的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抱歉,老人家。”冯妙莲瞬间觉得惭愧,她看向陆昕之,“陆大哥是……”
“在下鲁莽!请见谅!”陆昕之已经拱手向老人家道歉。
老人家摆摆手,“罢了罢了。”真是危险,差点就暴露了,太危险了!
更危险的是……他看着那一盆放了醋的水,然后看向冯妙莲,“告辞。”
“还没讨教老人家为何念出那诗歌呢?老人家,你有什么话想说,请尽管说。”冯妙莲道。
“我没什么好说的。”他又开始抓自己的头发。
冯妙莲摆手,葡萄立即上前,“老人家,奴婢伺候您洗洗头吧!”
“不用!”老人家大喝一声,立即警惕地看着冯妙莲和陆昕之。
陆昕之已经将原本入鞘的长剑慢慢地抽出。
“您放心,奴婢一定将您伺候妥当,不会弄疼您。”葡萄回答。
“不可以!”那老人家也是执拗,直接抱着美人榻旁的梁子。
冯妙莲看着哭笑不得,这人真是古怪。
“如果、如果要洗,你帮我洗!”他一手抱着木梁,一手胡乱指着冯妙莲。
冯妙莲愣了下,和他那眼神对上。
在这刹那间,冯妙莲觉得这眼神似是在哪里见过。
老人家很快觉察冯妙莲的神色变化,立即收敛了眼神,看向别处。
“好。”冯妙莲道。
陆昕之和葡萄都惊愕了,“小姐!”
“无碍。”冯妙莲眼神盯着那老人家,“他有话要跟我说,你们退下,在外面等,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
古古怪怪,那就让她看看这个老头到底是什么人!
陆昕之和葡萄都不解地看着冯妙莲,但,他们也知道,一旦冯妙莲决定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那我就在外面候着,小姐有需要,请随时呼唤,我立即进来!”陆昕之抱拳,走了出去。
葡萄也行礼,“奴婢就在外面候着。”
陆昕之和葡萄两人离开之后,冯妙莲将门关上,转身看着那抱梁子的老人家。
“我们先洗个头。”冯妙莲看了他一眼,走到水盆那,伸手探进去,温度刚好,暖暖的。
男人盯着冯妙莲那双手,见她探进汤水里,他的目光又转移到冯妙莲的脸上,冯妙莲已经抬眸看他。
“水温可以,老人家,过来吧!”冯妙莲朝着他招招手。
男人略微想了想,反正这屋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他想杀她轻而易举……算了,还是不杀她。
他松开两手,走了过来,但是头顶痒得很,又抓抓头发。
“你坐在这里。”冯妙莲端来椅子给他,指着椅子。
男人皱皱眉,但还是顺从地坐在椅子上。
冯妙莲伸手碰上那一堆草——头发,男人惊了一跳,瞬间起身,警惕地眼神盯着她。
“我只是想帮你顺一顺头发,没有别的意思。”冯妙莲说道,她指着边上放着的木梳、篦子,“给你梳头用的。”其实是去虱子。
男人黑眸深沉,但刘海遮住那眼睛,冯妙莲看不到那抹幽沉。
他重新坐在椅子上。
冯妙莲将一块布放在他的肩膀上,“围住脖颈,这样水不容易滴在你的身上,弄湿你的衣服。”
男人没有作声。
冯妙莲在水盆里打湿毛巾,然后往他头上擦,擦拭他的头发。
“嘶——”男人吃痛一声。
“抱歉,我会更轻一些。”冯妙莲道,“不过你这头发已经打了很多的死结,要不要我帮你剪一剪?”
“不用。”他开口。
“好吧!”既然别人拒绝,那就不多管闲事了。
冯妙莲打湿他那头发之后,用之前准备的硫磺肥皂往他头上抹,抹了之后,两手抓着他的头发揉、搓,再给他抓抓头皮,努力帮他清洗干净。
就像是对待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病患一般,冯妙莲并没有觉得半分不妥,毕竟在现代的研究室中,会遇见各种各样的病人。
有些顶着各种恶心的脓疮来找她医治,有的断腿断手的来找她医治——她都应付得来,所以眼前这个只是头上长虱子而已,她更觉得不在话下。
男人坐在椅子上,原本浑身紧绷,怕冯妙莲发现他的身份,然后突然对他行凶。
但最后发现,什么都没有。
有的是,温柔地洗他头发,她的手法娴熟而且温柔,令他紧绷的身子渐渐放松,甚至感觉到舒服。
他害怕洗头,不知为什么,也许是一种怪癖,久而久之,他一想问题,一有所纠结,就不停抓头发抓头皮。
冯妙莲看着已经清洗地差不多,道,“你低头,我给你浇水洗头发。”
“不要!”他顿时拒绝。
“……”冯妙莲无奈了,真想一脚踢过去,这个什么鬼的老头子,自己这是抽了什么风认为他有话要跟她说,然后竟然给他洗头!
“行!”冯妙莲咬牙,但随即挤出微笑,默默念,“对待老人家,温柔,慈爱,让老人家感受到浓浓的爱意。”
“……”她小声叨叨,换做真的老人自然是听不到,但这男人是谁?
郁久闾那盖!
郁久闾那盖听得可真切!
但此刻,他哑口无言。这女人,还真没发现他是郁久闾那盖。
冯妙莲见他不配合,便直接用毛巾打湿了,想给他擦头发上的肥皂泡泡。
男人皱了皱眉,起身,将头靠近那水盆旁,“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