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如今高肇兵败,慕容祁白又苦战连连,百姓水深火热当中,柔然连夺几座城池,北魏士气大跌,再这样下去,恐怕都能吞掉北魏的半壁江山。
江沾刚刚病好,身体经不起战争颠簸,而冯诞蒋少游等人缺少战争经验,朝廷中又改革需要人才牵头把持。
拓跋宏亲征一方面震慑柔然,给了北魏边疆将士百姓们信心,也震慑周边。
如此,拓跋宏当真的有一百个理由要去亲征。
冯妙莲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即使想留下拓跋宏,但也知道不能留。
拓跋宏是个有着宏远志向的帝君,除了改革,他也希望能够开疆拓土,与英勇神武的太祖一般。
这是他的心愿,她也不应该用孩子来绑架他的远大志向。
陆城和白满、淳于衍看着冯妙莲,等着冯妙莲的命令。
冯妙莲回过神,道,“都退下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是。”三个人都退了下去。
梧桐看出冯妙莲似是心不在焉,担心她多烦忧,不禁问道,“娘娘,怎么了?需要奴婢帮忙什么吗?”
“不必。”冯妙莲轻摇头。
她起身,梧桐忙扶着她往内殿走。
“皇上即将到行宫来,是好事,你传令下去,让所有人都准备准备。不能让他看出这里有什么不好,要让他开心,懂吗?”冯妙莲坐在美人榻上,说道。
“明白,奴婢这就去做。”梧桐行礼,然后退下。
不一会儿,半夏进内殿里伺候。
冯妙莲指着衣柜那边,“半夏,衣柜里有个箱子,你拿出来给本宫。”
“是。”半夏照做,将一个类似药箱子的木箱子拿了出来,放到冯妙莲的面前。
冯妙莲摸着手中的箱子,眼神也一直盯着,她道,“半夏,你先退下吧,本宫一个人静静。”
“是。”半夏福了一身,“奴婢就在外面候着,娘娘若是有需要,立即喊奴婢。”
这宫里本来太监宫女很多,但,冯妙莲喜欢清静,他们人影憧憧会令她感觉不安,所以基本上都让他们出去外殿忙活,只留梧桐和半夏两个大宫女伺候。
这会儿半夏出去,这宫殿里冷冷清清,像是无人居住一般。
冯妙莲取下发髻上的一只金簪,抠出那钥匙,开了箱子。
里面放着一封封信。
冯妙莲拿出一封,取出来,然后打开。
在这里,无论多累,无论多繁忙,她都会写一封信给拓跋宏,甚至一天会写好几封,但每一封信都被她投进这箱子里,却没有送出去给他。
有写自己对他的叮嘱,有写对他的思念和倾诉,也有写发生的事情,像是鼠疫、江沾病了的事情,她也担心拓跋宏会不会出事,都写在里面。
就是没有送到他的手中。
他也如她一般想念她的吧?她是这样想的。
但她已经偶闻一些侍卫说,自己那远在宫里的某某亲戚传来拓跋宏宠幸高照容、宠幸李长华、宠幸郑充华,右昭仪失宠,然后让这行宫里的侍卫都别伺候冯妙莲,找机会调回皇宫,另谋新路保护别的受宠嫔妃等等……
你真的是这样吗?
冯妙莲低眉,手中紧紧地攥着手中的书信。
不会的吧?你不会宠幸她们的不是吗?
冯妙莲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将信重新放回到箱子里,盖上箱子。
她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抱着这箱子。
来到行宫已经一个多月了,日子过得真快,快到都差点来不及想他。
江沾康复,拓跋宏宽心多了,回到皇宫之后,立即召开大臣会议。
命令李冲冯熙冯诞等人配合江沾将改革事情进行到底,另外一方面,他又命令李崇为副骠骑大将军、李彪为建威将军,河内太守朱长生等人,分兵三路,出征柔然。
拓跋宏校场亲自点兵,浩浩荡荡朝着北方出发,一时间举国沸腾,平城内外更是站满百姓,欢送拓跋宏。
鲜卑本来就是马背上的民族,而今与汉融合,多了几分含蓄,但,威武不减半分。
拓跋宏命令大军火速前往,更令李彪做先锋,亲率两万精兵奇袭柔然,另外再令朱长生绕到柔然后方,准备切断柔然后路,这一次,拓跋宏决定给柔然来个毁灭性打击。
是夜,拓跋宏暗中授意李崇率兵之后,而自己乔装打扮一番,率领五千精英前往行宫,陆昕之护驾。
李崇是拓跋宏生母李夫人的侄子,李崇武功了得,战功卓著,拓跋宏很是信任。
拓跋宏所率领的都是精兵,于清晨之时就已经到了行宫。
但拓跋宏并没有声张半分,毕竟天子本来应该在亲征的路上,可现如今却出现在妃子的行宫中,这传出去实属不妥,也坏了本来的征战士气。
冯妙莲躺在美人榻上,身上盖着几张锦被,一头如瀑的黑发散落在枕头上,美得令人心醉。
拓跋宏进来的时候,见得她就是这番情形,但,她那柳眉微蹙,像是想着什么愁心事。
他看着心中念了一个多月的女人,而今见到,倒是有着几分不知所措。
拓跋宏走过来,坐在冯妙莲的身旁,最后想了想,他小心翼翼地爬上冯妙莲的美人榻,就躺在她的身侧。
幸亏这美人榻够大,也幸亏冯妙莲睡相尚好,不会独自占满这美人榻。
冯妙莲被尿憋醒了,这怀孕真的是……她揉了揉眼睛,刚想掀开被子,却感觉到自己的身旁有人!
她慢慢地往自己睡着的棉被下抽出一把匕首,看准时机,一把掀开锦被,将匕首直接抵上,凌厉一喝,“谁?!”
拓跋宏也醒了,他惊愕地看着抵在自己喉间的匕首,慢慢地抬头看向冯妙莲。
冯妙莲看着是他,手一抖,匕首掉在锦被上,眼眶里瞬间盈满泪水。
是他,没想到昨天才接到消息,今天他就睡在她的美人榻上。
拓跋宏看着她掉眼泪,忍不住心中也一酸,他将匕首放到一边,抱着她入怀,“润儿。”
“拓跋……宏。”冯妙莲低声喊道,也抱着他的脖颈,“你真的来了,你真的出现了,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不是梦,是真的,朕,来看你了。”拓跋宏抱着她看,抬手轻轻地拂走她脸颊上的泪水,看着她,又忍不住吻上她的红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