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了看林挽月身后杵着的春芽,笑了笑,道:“春芽姑姑且还站着,娴妃若是真想去赏花,倒不如同身旁宫婢一起去?”
这离得近了都让她胆战心惊,远了还了得?今日的一切实在古怪,若说是林挽月天生心性如此也就罢了,可能够与慕容妙月相抗衡的,能天真到哪儿去?今日是万不能让林挽月得逞的,否则她二人恐怕尸骨无存。
闻言,林挽月伸手抚了抚太阳穴处,娥眉微蹙,幽幽叹息了一声,装作遗憾:“那倒也真是难为贞妃妹妹了,一个小丫鬟哪里懂什么海棠花之绝世风姿?倒不如珍嫔妹妹,你同本宫一起去吧。听闻你精通诗歌,也可即兴作一首诗,让大家点评点评。”
言罢,一双姣好的凤眸便有意无意地瞧了慕容妙月一眼,登时气的慕容妙月差点儿破功。
自从盗诗事件过了以后,这后宫中人都知道顺妃的好妹妹玉贵人,是一个偷儿,还专门偷人诗句,偷人才华。
由此,林挽月这看似无意的眼神,倒不见得有什么。可慕容妙月心中只觉得全身都不舒服,当真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了。
当下便尴尬的粘起一块儿精致的小糕点,道:“娴妃妹妹别忙着赏花啊,尝尝这御膳房新制的糕点,可真是好吃么。”
有意无意间,便化解了柳如烟的尴尬,倒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各有各的心思,柳如烟冷眼看着这些人暗自较劲,心中不觉得好笑,在这里争来抢去,也不过就是赵轩那样的男人罢了。
正出神着,却突然被眼前一张玉颜吓到,定睛一看,原是林挽月,倏然间便来到自己身旁,也不看旁的,倒是一双玉手执起她脖颈处的青色玉佩,眼中闪过一抹不知名的意味。
“娴妃娘娘,你……”
见林挽月盯着赵泺送给自己的玉佩,柳如烟心中警铃大作。
难道她认得出来,知道这是赵泺的物件儿?不好,万一她说了出去,自己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了?这倒也罢了,权当做自己命该如此。可万不能因此而连累赵泺啊。
一瞬间,柳如烟便在心中闪过一万个为赵泺开脱的理由。
额间冷汗涔涔,顾不得去擦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林挽月,生怕她开口揭穿自己。
只见林挽月面上阴晴不定,柳如烟一颗心儿也跟着悬在了半空中。
良久,才见林挽月尴尬一笑,将玉佩放进了柳如烟脖颈处,还温柔地抚平了褶皱,问道:“这玉佩当真是上好的冷玉,柳妹妹竟有如此宝贝,倒是让本宫长了见识。不知,是谁送与柳妹妹的?”
柳妹妹?叫的倒是亲切。
还未言语,只听卫灵素声音如涓涓细流,别有一番风姿,道:“原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儿,这玉佩是本宫入宫前带进来的,因着柳妹妹喜欢,这才送与了她。”
三言两语,便将这玉佩的事儿揽在了自己身上,听的柳如烟心中微微发颤。
傻姐姐,林挽月有此一问,必定是认出了什么,你又何苦将这个揽在自己身上?没的害了自己,也连累了偲儿。
此刻,柳如烟只恨自己为了图一时的心意,竟大胆的将这玉佩戴在了贴身处,反而让人拿捏了去。
林挽月强自撑起满脸笑意,尽管肚子疼得厉害,可还是紧紧抓住了柳如烟一双柔荑,道:“珍嫔,你当真厉害。”
以为她不知道吗?那玉佩明明是儿时南阳王赵泺的亲生母亲留下来的,从不为人知。若不是那日她跑去与赵泺玩耍,也不会从赵泺口中得知。这事儿一直没有向外人提起过,就连当今皇上都不知道,她满心以为是二人之间的秘密罢了,从不为外人道也。
本以为长大后会嫁给他,谁知机缘巧合之下,竟入宫为妃,平白没了这一段好姻缘。可是从小便喜欢男人,哪里是一朝一夕便可以更改的?她如今……对那人还是有着盼头的。只以为两人虽不能在一起,可这其中的情分却也能全了她的心意。谁料今日,竟在柳如烟那里看到了这块儿玉佩,分明与当年的一模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是最喜欢自己的吗?为什么如今会变卦?
心中实在难受不已,肚子又痛的难以自持,她脑袋疼的仿佛有一根筋在不断拉扯,气血上涌,终究是忍不住了,抱着肚子缓缓滑落在地,痛呼,额间汗水不要命似得往下淌。
“痛,好痛啊,救命,救救本宫……”
伸出手,向柳如烟伸过去……
可是不知为何,看到眼前这场景,柳如烟却好似定住了似得,竟没了声响,整个人呆滞在那里,目光直直地看着林挽月倒在地上。
这幅场景,吓得众位妃嫔也是惊在了原地,好在秦秋月回过神来,到底是协理六宫的主儿,当下便急慌慌的命令春芽前去通知太医,又吩咐几个粗使婆子来将林挽月抬向长安殿。
“来人啊,快,你是娴妃的贴身宫婢,你快去通知太医到长安殿侯着。”一手指向春芽,春芽回过神来,惊叫一声,忙跑着出去了。又看向彩灵,道:“彩灵,你快找几个粗使婆子来,将娴妃抬去长安殿。”
一时间,整个落雪亭没了方才的剑拔弩张,处于一片惊慌失措中。
众位妃嫔皆心惊胆战,有那胆小的,竟吓哭了,可也知道事关紧要,没有大声哭出来,只在那里小声哭泣。若是娴妃出了事儿,她们这些嫔妃,可少不得皇上一顿排头吃。
见着粗使婆子来了,一众跟着护着去了长安殿。
被卫灵素拉着,柳如烟也回过神来,跟着去了长安殿。
瞧着长安殿乱成一片,柳如烟突然觉得自己与卫灵素身上都有股子怪味,说不出来。
“卫姐姐,你可闻到咱们身上有些怪味吗?”以为自己吓出毛病了,柳如烟忙问身旁待着的卫灵素。
闻言,卫灵素也跟着闻了闻袖子,一股清奇的香味扑鼻而来,十分好闻。
“实在奇怪,你我出来都不曾熏香,怎地身上竟有股子奇香?”说着,便又凑到柳如烟身上,琼鼻耸了耸,又道:“这可真是奇了,怎地你身上也有?”
不说还好,一说柳如烟就更加确定自己的直觉没有错,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妥。
也不知怎地,猛然间,柳如烟便回想起方才,林挽月破天荒的一直与自己二人交好,也曾拉过自己二人的衣袖,这番实在奇怪,难不成是她……
“姐姐你可记得,方才你我二人只与娴妃接触过,这奇香,许是她……”拉着卫灵素一双柔荑,柳如烟眸中皆是谨慎与恐慌。
这幅模样倒是让卫灵素奇怪,笑了笑,便道:“这倒也是,许是娴妃熏了香,许你我二人接触,便染在身上了罢。无事儿,回去换身衣裳便是了。”
闻言,柳如烟只一阵心浮气躁,苦恼道:“姐姐愚钝,娴妃今日突然与你我二人亲近,又突然倒下,你我身上突现异香,难道姐姐就不觉得奇怪吗?”
莫要怪她多心,只是这后宫中,多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她实在是赌不起,还是谨慎些好。
这般言语,倒是让卫灵素没了笑意,仔细思考了许久:“你这么说,我倒真觉得有些不妥,。哎,我记起来了,先前我从医书上看到过,这时间最浓郁之香,唯有从麝身上提取出来的,方是最香。我闻着身上这股子味道,实在浓郁,不同于寻常之香。”
又仔细想了想,才道:“古语有云:凌晨霜点铅胡粉,满槛风飘水麝香。说的,便是这麝香了。”
柳如烟却心中大惊,她清楚的记得,前世一位妃嫔身怀六甲,便是因为麝香才没了孩子。麝香于堕胎一用,这林挽月当真如此心狠?
“凌晨霜点铅胡粉,满槛风飘水麝香。”将这句诗在口中不断咀嚼,半晌,灵机一动,惊喜地露出了笑意,道:“姐姐,我有办法去除这味道了。”
言罢,便只管拉了锦绣一双手,神色无比凝重,道:“锦绣,现在有一件非常要紧的事儿得你去办。你即可便去御膳房,要些铅胡粉过来,若有人问起,你便只言今日本宫想亲自做些吃食便是。记住,一定要快!”
千钧一发之际,哪里能够容得耽搁?锦绣听着也是知道了这其中的险情,忙点了头,也顾不得行礼,转身便趁着长安殿大乱,跑了出去。
卫灵素看着,心中也是担忧不已。
“这,这可真是飞来横祸。我虽瞧着娴妃是个精明的,可怎么也想不到,天底下竟然有人不拿自己的孩儿当回事儿的。”
一瞬间,卫灵素便红了眼眶。她心中实在害怕,若不是柳如烟机灵,发生了不妥。否则待会儿,她二人岂不是交代进去了?还连累了小偲儿。
见此,柳如烟心中虽也是心惊胆战的,可总比卫灵素好些,忙拉着她的手安慰道:“姐姐莫怕,锦绣一会儿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