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说的是。”柳如烟笑着微微颔首,却是再不多言了。
心中对于秦秋月那般说法不敢苟同,她本就知晓,这秦秋月表面上是个纯善的,与那顺贵嫔慕容妙月的流露在表面上的嚣张跋扈不同,如果慕容妙月是让人一眼就觉得可怕的响尾蛇,那秦秋月便是表面笑容的笑狐狸!
别人不知,可柳如烟却是知晓的,这样的人,远比慕容妙月更加可怕。如今她找上自己,看来日后的光景,要不安生了。
“行了,妹妹平日里多在虞柳宫歇息,没得时间同妹妹寒暄。如今到了我这景合宫,我可要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妹妹留在这里用了午膳再走吧。”
秦秋月拉着柳如烟一双白玉柔荑,发髻上斜插着一对碧玉步摇,随着她的言语而微微晃动,看着倒是十分精巧耀眼呢。
“雅贵嫔姐姐心意,妾身领了。本应该顺应了姐姐心意,在此用膳后方可离去。只是家母病重,好容易才得了陛下恩准,回家探望母亲,思念心切,实在不能留在景合宫用膳了。还望姐姐能够体恤妹妹一片孝心,改日妹妹一定登殿请罪。”
双手掐在腰间右侧,膝盖弯曲,欠身行礼。柳如烟面带难色,神色间还有一丝愧疚。
一来,确实如她所言,母亲病重,等着千年雪玉参救命呢,她怎么能够安心用膳?二来,秦秋月颇有心计,与之交谈要打起万二分的精神,她实在是没有这个精力与之周旋,倒不如寻了由头脱身来的妙。
“既然如此,姐姐也不能让妹妹一片孝心付诸东流,倒算是姐姐的不是了。”秦秋月面上略带遗憾,微微摇头叹息。“既然如此,姐姐便立刻取了礼物来,拿与妹妹。”
闻言,柳如烟又是欠身行礼,眉宇间故意流露出一抹感激之意,让秦秋月十分受用。忙去遣了宫婢,拿出一只金丝楠木的小巧锦盒,打开来看。
“妹妹你瞧,这对佛珠啊,可是在护国寺特意求来趋吉避凶,保平安用的。原是我母族送与我的,如今我便将之送与妹妹,还望柳夫人身体康健,大灾大难皆退了才好。”
柳如烟定睛一看,这可是七十颗西海红玉宝珠,用金丝线串成的一对儿佛珠,戴在手上,光是看着就觉得人十分精神呢。
心中一惊,只觉得秦秋月突然送她这么贵重的礼给母亲,必有所图,所图必大。母亲自然是与她无甚来往的,她真正想要的,恐怕是自己承了这份人情。
“既然是姐姐母族所送,妹妹又怎么敢夺人所爱呢?姐姐心意妹妹领了就是,这礼物却是万万不能收的,姐姐还是快些收回去吧。”
伸出手,将锦盒推向秦秋月处,不断摇头,表明自己的决心。
“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图的不过是个好意头,妹妹母亲重病,姐姐送些别的,都觉得不称心,就这个好意头十分称心。妹妹就收了吧,莫要让姐姐心中难过。”
秦秋月眸色暗淡,言语间又将锦盒推向了柳如烟面前,暗中加了力道,柳如烟竟是再也无法推拒了。
可是她十分清楚,接了这礼物,恐怕日后就得为秦秋月办一件事,才能消弭了这份人情。不由得暗恼,为了快些回到家中探望母亲,秦秋月说要送与自己礼物之时,并未多加言语。可是如今,越乱事情越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可如何是好?
“这等贵重礼物,受了实在是寝食难安,姐姐还是拿回去吧,莫要为难妹妹了。”
微微摇头,十分坚定,眸光中似有流光划过,竟是半点也不肯接了。
“妹妹,你我之间这点礼物算什么,情谊才最是贵重了。妹妹三番四次推拒,莫不是瞧不起本宫?”
见柳如烟死活也不收,秦秋月暗自着急,冷了面色与声音,眸光看向柳如烟,带着一丝微恼。
暗自冷哼,只觉得柳如烟真是不识好歹,她这般送了礼物,不过是想与她交好,拉拢后宫嫔妃与顺贵嫔对抗罢了。满以为能够将这盛宠的柳如烟拉过来,却不想她竟如此推拒,简直是混账之极。
“姐姐莫要气恼,本是好事一桩,若因为妹妹坏了姐姐心意,倒叫妹妹忧心。既如此,这礼物我收了便是。”
柳如烟一声叹息,平添几分无奈。心中更是恼这秦秋月强人所难,既然是要拉拢,这般做法不免会引人反感,到底弄巧成拙罢了。
“妹妹如此才好,我这心中才算是舒坦了。快些拿着东西回府吧,耽搁了这许久,想来府上该是等急了。”
闻言,秦秋月这才算是喜笑颜开。后宫女子哪里有不美的?这秦秋月一笑,还真是明艳动人,为那张俏丽容颜上,多添了了一丝妩媚。
“如此,便多谢姐姐了。”
微微行礼,柳如烟转身,带着锦绣便离开了。
拿了令牌顺利出宫,宫外一顶软轿在此等候,瞧着轿夫那额上落下的汗水,想来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不由得心中感叹,侧颜去瞧锦绣。
“你有心了。”
闻言,锦绣手中捧着东西,诧异地瞧着柳如烟。
“小姐莫不是以为这软轿是奴婢安排的吧?小姐倒是想左了,方才小刘子来报,奴婢备下的软轿延误了时辰,这会儿恐怕还在路上呢。奴婢观这软轿已经停了多时,想来该不是咱们的。”
言罢,锦绣便垂下头,有些忐忑,言语间充满了愧疚。
不是锦绣安排的?柳如烟抬眸,又去瞧那软轿,有些疑惑。见锦绣这般垂头丧脑,不由得先去安慰她。
“莫要如此了,既然软轿没来,你我便多等些时候便是了。左右已经这么几天未归了,也不差这一会儿。”
这番安慰下来,锦绣才好了许多,正要说些什么,就见身后那顶软轿的轿夫将软轿移到柳如烟面前放下。
“是柳良人吧?”轿夫恭敬地问道。
闻言,锦绣与柳如烟对视一眼,皆瞧见对方眸中的惊讶。
“却是本宫,不知你们这是?”
柳如烟到底是名门贵女,稍稍惊讶过后,便恢复了雍容华贵。
“奴才等见过柳良人。初闻柳良人归府,我家王爷专程命奴才在此等候柳良人。”
如此,柳如烟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与自己有瓜葛的王爷还能有谁?这分明就是赵泺专程安排的。思及此,柳如烟面上闪过一抹可疑的红晕,微微点头。
“如此,便有劳了。”
“哪里哪里,时候不早了,柳良人快些上轿吧。”
一矮身,不顾身后锦绣狐疑的眼光,进了软轿内。锦绣只稍微诧异,来不及多想,便随了柳如烟一起进入软轿内。
“小姐,他们所说的是哪位王爷?竟专程安排软轿在此等候咱们,莫不是有什么阴谋?”
一进软轿,锦绣便将东西放下,凑近柳如烟耳旁,低声言语。经历了这后宫争斗,锦绣已经快要草木皆兵了,一旦有什么奇特之处,便觉得有人要害她家小姐。
眼前又闪过那人宠溺的凤眸,心中一暖,微微摇头。
“哪里就如此了呢?你莫要瞎猜,即便所有人都害我,那人也是不会害我的。你啊,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这段时间,赵泺为她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她愿意相信赵泺,绝对不会害她的。前世一片深情付诸东流,经历过情伤之痛,她自然是能够分得**心假意。若是赵泺对她有其他目的,她一定能够感觉到的。可是没有,每一次相处,她都只感受到被人捧在手心中的温暖,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所以,她是愿意相信赵泺的。
闻言,锦绣狐疑地睁大圆溜溜的滚眸,有些不可置信。她家小姐怎地犹如情窦初开一般,且这言语间多有**……
“小姐,到底是哪位王爷啊?”锦绣忙追问道。
“你啊,还有时间关心这个,有时间将那礼物整理好,免得回府乱糟糟的。”纤纤玉指点点锦绣娥眉,笑骂道。
这些事情,锦绣还是不要知晓为妙,毕竟牵连到赵泺,她是不愿意将赵泺拉入这深宫泥潭的。那人啊,只要潇洒的做他的南阳王便是了。
被柳如烟这番批评,锦绣扁扁红润的嘴唇,心中有些不依。同时也知晓了柳如烟不愿让她明了此事,心中更加确定此事略有蹊跷,却不愿多问了。
小姐不让她知道的,定然是有她的道理。
锦绣心中暗自点头,觉得自己所言不差。
“小姐,你我回府,想必老爷一定很高兴。也不知夫人的病如何了,不过小姐求了药引,定能救治夫人性命。”
锦绣点头,眉宇间皆是笑意。手中抱着装有千年雪玉参的暗红色锦盒,竟是进了软轿也不敢轻易撒手,只怕出了什么意外,万分小心。
闻言,柳如烟又忆起赵轩将那株千年雪玉参赐给了慕容妙月喂猫儿,心中也是一阵凄凉。此番为母亲求药,当真是又多了一份认知与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