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风簌簌作响的声音,可却被慕容妙玉的哭诉声打断,赵沱铁青着一张俊颜,只恨不得将她的嘴巴捂住,不让她发出一点儿声音,可是他明显不能这样做。这样做,只会破坏两人之间的感情。
赵沱垂眸,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若不是因为这跟女人还有些用处,他赵沱怎么可能容忍这么愚蠢的女人跟着他呢?后宫中,慕容妙月的遭遇他都看在眼里。他怀里这个女人,明显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好了,是我的错,我来晚了,别哭了,别哭了。”
拍着慕容妙玉因为哽咽而颤抖的娇躯,赵沱眼底一片冰冷,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从一开始,慕容妙玉就是他的棋子。而且,这个女人竟然能够胆大到去害林挽月,林挽月也是她能够碰得?
想到这里,赵沱就恨不得将这个女人一掌击毙。
“你赶快想办法救我,这里实在太苦了,我一点儿也不想在这里待了。”
从赵沱的怀中出来,眼角还犹自挂着泪痕,在微风中扑簌,很是可怜。
“好,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救你出来。”
慕容妙玉此人,若是用的好,用的得当,当能凸显出大作用,现在的确不适合同她闹僵,只能先虚与委蛇。最不济,也能从兴平侯府偷消息给她,还不适合放弃。
“你为何会突然对娴嫔娘娘下手?”
赵沱眼神一变,变得十分锐利,慕容妙玉一时间,竟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狠厉镇住了,不知道该如何言语。
“我,我没有。”
哆嗦着嘴唇,慕容妙玉斩钉截铁的摇头。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都说过了,我没有,是有人陷害我。难道,连你也不信任我吗?”
慕容妙玉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看着赵沱,眼中满是痛色。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最喜欢的人就在眼前,可他却不信任你。赵沱此番举动,实在是伤透了慕容妙玉的心。
“不是的,我自然是信你的。”赵沱摇头,看着慕容妙玉。“只是要救你,就得找出证据来,救你的症结出在林娴嫔那里。”
“真的吗?”慕容妙玉急忙擦干眼泪,满心欢喜。“我就知道你是相信我的。”
“我自然最信任你了。”
皱眉,眼神中闪过一抹不耐。这个女人果真还是太单纯了,与她为伍,是否错了?
于是,慕容妙玉将事情的经过一字不漏地向赵沱娓娓道来。
听完她的话,赵沱久不言语。
“好了,你先在这里委屈几日,我一定救你出来。”
言罢,伸出手,将慕容妙玉眼角的泪渍擦拭掉,便转身离去。
赵沱的离开,让慕容妙玉有些怅然若失,不过更多的,便是坚定与安心。
赵沱定然会救她出来的。
虞柳宫。
夜月正浓,凉如水,佳人未眠。
一曲箫声传来,悠悠扬扬,百转千回。
柳如烟拂窗而立,神色哀戚。
她记得没错的话,赵泺腰间,总是斜插着一把玉箫,乃是上好的玉品。今夜这箫声没有丝毫杂志,不绝于耳。想来,**之人,该是赵泺了。
“小姐,夜已深了,入睡吧。”
锦绣手拿一件碧玉祖绿色大氅,想要披在柳如烟身上,可却被柳如烟摇头示意阻止,遂将大氅搭在自己纤细的胳臂上,云锦色宫装显得锦绣的身子越发瘦弱。
“不急,你先去睡吧,夏日里多烦闷,我想出去走走。”
柳如烟微微摇头,拒绝了锦绣的好意。
“夜深,不如我陪小姐一起去吧?”
主子还未睡下,宫婢怎能歇下呢?锦绣向来是一个恪守宫规的女子。
“不必了,我一个人去便是。”
她本就是被那箫声吸引而去的,明知那人是谁,又怎能带上锦绣呢?平白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那小姐带上这件大氅吧,免得待会儿起风,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将大氅递给柳如烟,看看天边夜色,柳树因为微风而不断摆动,外头的确是有些冷意,便接受了锦绣的好意,接过了大氅。
出了殿门,柳如烟踏着月色,微风开路,将她带向虞柳宫西殿。
只见房顶上,一道白色身影,迎华而立,微微泛起些许清冷如玉,衣袂飘飘,手执一管玉箫,吹出无尽空虚寂寥,绝色之姿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打扰到你了?”
乍见柳如烟身影突现,赵泺眼中闪过一抹喜悦,从房顶上一跃而下,动作潇洒自如,自有一股洒脱之风。
闻言,柳如烟微微摇头。
“并未扰到妾身,只是夜深,为何王爷竟在虞柳宫西殿**?”
赵泺身为南阳王,与赵轩关系亲近,本有游走于后宫的权力。只是毕竟深夜时分,虞柳宫又是后宫宠妃的住所。赵泺此举,实在多有不便。
“本王……闲来无事,欲吹奏一曲,虞柳宫西殿月色最好,便选了此处。”
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泛着痛色。
这么拙劣的理由,她估计该不会相信吧?只是,除此之外,他还能找到什么理由?总不能直截了当的告诉她,这里能清楚地看到她寝宫那道窗户吗?
柳如烟啊柳如烟,这段感情,我该如何控制?
“原来是这样。”将此理由细细咀嚼,柳如烟眸中闪动。“只是深夜,总归多有不便,卫贵姬又怀有龙嗣,需要静休。王爷日后,还请莫要再来了。”
她自然知晓赵泺是在说谎,也知晓他为何深夜到访。只是,毕竟两人身份悬殊,而她肩负重任,不能给赵泺任何回应。此生,只怕是要负了这个用情至深的男人了。
闻言,赵泺瞳孔剧缩,一丝痛色不断渲染,染了整个眼眸。
嘴唇微微蠕动,满腔真情便要脱口而出,只是,最后终究还是熄灭了这份冲动。
“……好。”
你不愿意见到我,我便不来,只盼着你能安心便是。
“后宫危机四伏,柳良人如今正是得宠的时候,以防万一,还是要处处小心为妙。”
满腔爱意无法说出口,只是终究还是喜欢占了上风,赵泺不禁出言提醒。
顺贵嫔之事,他已经知晓了。那个女人,素来心狠手辣,手段颇多,决计不会容忍柳如烟继续得宠下去的。
“嗯。”将赵泺挣扎的表情看在眼里,柳如烟心中哀叹一声,微微颔首。“妾身会处处小心的,多谢南阳王好意提醒。”
傻人,她有什么好,何必如此?不值得啊。
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似有些尴尬,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柳如烟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将要离去。
赵泺眼眸一直追随着她的动作,见她将要离去,不禁多行了两步,向柳如烟靠近。两人间的距离,仅仅三步之遥。
“王爷。”见他缩短了距离,柳如烟皱起了精心描绘过的娥眉,眉宇间自有一股哀怨。向后退了一步,无形中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夜已经深了,妾身与王爷孤男寡女二人,在此处多有不便。妾身告退了。”
言罢,微微欠身,便转身离去。
衣袂飘飘,如风如泉。
那一抹身影,紧紧牵动着赵泺的心。眼眶随着她的动作转动,好似要将那一抹身影铭记于心,刻进骨髓似得。
伸手,在空中微微挥动,便攥紧了一把微风。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柳如烟身上的淡淡竹香,在微风中经久不散。
“你……就这般厌恶我吗?”
赵泺低声呢喃,露出一抹绝世笑意,只是那强自牵起的笑意,竟比哭还难看。
两处生花,几多相思愁苦。
赵泺满心爱意无处宣泄,柳如烟也是好不到哪里去,心中总有一股无形无味地愁苦,充斥了她整个胸腔,总感觉自己全身都不舒服。
红尘滚滚,又何必钟情于我呢?
赵泺啊赵泺,你我之间,注定有缘无分啊。
床榻上,纵有千种愁绪萦绕心头,可还是敌不过那一涌而上的睡意。
梦中,柳如烟似乎梦见自己小时候,与家人走散,街上一位小哥哥给了她一串糖葫芦,她至今记得,很甜很甜。
翌日,坤宁宫。
一块牌子被颜如玉静静地放在了桌案上。
“娘娘,这是宫外递的一块牌子,说是柳良人的父亲求见柳良人,不知,可否同意?”
梅芯垂眸,小心翼翼地问道。
已经许久,不能有人递牌子来探望后宫嫔妃了。即便是位处镇国公,也许久不曾进宫探望皇后娘娘了。
“柳良人?”
颜如玉抬眸,放下手中的针线,眼前似乎浮现出那一抹俏丽多姿的身影。
眸子对上桌案上的牌子,那一块小巧的玉牌静静地伏在桌案上,中间指腹处,已经被磨损成薄薄的一片,足见其主人日夜摩挲。
“罢了,将这块牌子,去送给柳良人吧。”不知想到了什么,颜如玉眼中竟浮现出一抹笑意。“父亲一片想念之心,本宫若是阻拦了,岂不是有些不尽人意?倒不如成全这一片心意,也免得本宫落一个狠心之人的名头。”
闻言,梅芯难得见颜如玉开玩笑,便喜上眉梢,打趣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