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拿药。”
楚骁怔愣,没听懂这三个字。
安凉皱起眉,扬高声音:“去拿药!”
不是出于愧疚。
“我想帮你你上药。”
只是想要帮他上药。
最简单,最直接的原因,不附加其他的感情。
楚骁突然笑起来,好看的眉眼温柔起来更让人移不开眼睛:“真的?”
安凉垂下眸,不看他流里流气的笑脸:“嗯。”
楚骁转身,迈步出去,没一会就拿着一个药盒回来。
在床边犹豫了一下,安凉看看他,伸手拍拍面前的被子:“坐。”
就像训练有素的大型犬,对指令的灵敏度爆表。
安凉看着楚骁,也有点想笑。
他很高兴。
高兴得……都要像狗狗一样吐舌头,呼哧呼哧地喘大气讨好她了。
房间里只打了一盏小灯,除此以外还有窗外的微光,其余便都是昏暗了。
这样的光线,隔出了另一个世界。
可能是刚下过雨,空气非常新鲜,带着恰到好处的凉意从窗户溜进来。
干干净净。
简简单单。
她只是个女人,他只是个男人。
没有名字,没有身份,没有过去。
她喜欢看他开心的样子,喜欢看他眼里除了光,什么烦恼都没有的样子。
她希望他可以永远这么开心。
安凉伸手捧起他的脸,跪着,直起身,把唇轻轻压在他的额头上。
然后是鼻尖,最后是嘴唇。
她的举动很奇怪。
刚刚才挠过他,现在却在吻他,很温柔地吻他。
但是楚骁并不奇怪,在这个吻之前,她看着他的眼神里,他预见了,她将要做的事情。
突兀却理所应当。
就像爱着却也恨着一样矛盾。
只是这个吻太伤感了。
好像他们都知道,这也许是他们最后的温存。
他做了决定,要离开。
她接受治疗,想要重新起航。
一个点,两个方向,亲密是因为即将要背道而驰。
楚骁也轻轻吻着她,没有侵略,没有花样,只是单纯地触碰。
他感觉到她的眼泪,从她的脸颊落到他的皮肤上。
他知道,刚刚的癫狂没有让她完全想起他父亲曾经做过的事情,但聪明如她,已然能捕捉到模糊的影子。
那影子告诉她,如果记起来,她可能会恨他的亲生父亲一辈子。
有这样的恨在,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让她留在他身边?
他知道,她没那么豁达,也没那么勇敢。
她其实是一只柔软的猫咪,爪子杀不了人,牙齿咬不断别人的喉咙。
他知道,她做了决定。
她要记起一切,重新开始。
重新。
他是旧的,不能再陪他。
他知道。
都知道。
所以,他自己离开。
这个吻,是最后的,也是最好的分别礼物。
“戏好看么?”楚骁顶着一脸五颜六色坐在南屿对面,风吹乱两个男人的头发。
南屿端着酒杯,含笑看他。
楚骁倾身,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大半才挑眉:“你说,我和安凉是不是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了?”
他向来不喜欢问别人这种问题。
太掉价。
但今天,真的很好奇。
真的。
楚骁把最后一口酒喝光。
太他妈不甘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