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城郊区有一栋新起的房子，这栋房子长得很不一般，路过的人走过都会多瞄一眼，他们觉得这栋房子有些不伦不类，说是居住用的，又有点太肃穆，隐约能看出寺庙的感觉；说是祭拜神灵的，又有点不正式，而且位置也不对。
在外面看这栋房子至少有三层，但，走进里面就会发现，这房子只有一层，装修的风格倒是应了他们心里隐隐约约的感觉，每一个细节都能看出对佛祖的虔诚，最明显的就应该坐在最里面的那尊顶天立地的佛像。
佛像不知用什么材料炼的，通体发黑，莫名营造出一种压抑森然的气氛。
佛像下面摆着一排排蒲团。
盛意进来的时候，许弋正跪在最后排正中间的位置上。
明明没有其他人，他还是跪在最远的位置上。
盛意脚步一顿，默默摇头。
他，还是没变。
遵从强加于他身上的一切责任，甚至连他从未听说过的身份和信仰都一并接受了，可……
心底还是有不甘心，不服气的部分吧？
所以远离，排斥。
所以不争，无愿。
他甚至有一种感觉，感觉许弋在接受这些东西的同时，放弃了自己。
盛意没有给自己太多时间感慨，只是站了一会，便走过去，轻声唤起闭着眼跪在地上的男人：“许弋。”
他把这个名字念得别别扭扭，还是不习惯，不习惯直呼这种身份的人名字。
可是许弋坚持，他也没办法。
许弋抬起头，看了看盛意，俯身，额头轻叩在地上，重复三次，站起身。
走到一边的檀木椅上，坐好以后才问：“怎么了？”
盛意递过去一叠文件：“有人给佳源集团转来了一大笔资金，因为数额太庞大，财务人员没敢直接进账。”
许弋听了开头，就没兴趣再翻开那叠文件了，手按在文件上，轻声问：“源头查了么？”
“是以集团成立的几个投资方的名义转来的，源头之前就查过……”盛意低了低头，“是干净的。”
“干净是什么？”许弋似乎笑了一下，“人？公司？还是基金会？”
盛意从没有起伏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隐隐的怒意。
许弋把沉默终止：“算过总额么？”
“算过。”
许弋弯唇，盛意确定，这次他是真的看见许弋笑了，刚要答，就听到许弋把问题具象：“说占了他全部资产的百分之几就行。”
他。
像是从叶子上滑落的水珠，啪地一声砸在盛意的心里。
再开口，不敢有所隐瞒：“我们暂时没办法确定楚骁的全部资产到底有多少，就我们目前可以掌握的情况，大概是……三分之……二。”
三分之二。
楚骁疯了。
盛意斟酌了一下：“如果您觉得数额太大，有蹊跷，我可以让财务马上把这笔钱退回去。”
“不大。”
盛意抬起头，许弋闭着眼，看不出情绪如何。
唇动的幅度很小，吐出的字个个清晰：“刚好够吞下一个楚河。”
有人心甘情愿，要把自己疯得倾家荡产。
他怎么能不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