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么?
手心传来刺痛,安凉没低头,心里错愕,不知何时,她竟攥起了拳头,把指甲压进了手心里。
痛再也无法让她清醒。
可她依旧没有放手。
她知道答案。
不够。
让她恐惧的就是,她对他无法填满的需要。
不够。
永远都不够。
所以,只要存在,她就会不断勾勒,不断幻想,不断渴望。
她还要从悬崖上摔下去几次?才会停下来,放弃贪念?
她仍旧知道答案。
无数次。
只要存在,她就不会停下来。
无法控制。
楚骁目光落在安凉的膝上,搭在上面的手微微颤抖,泄露了她的不安。
“安凉。”
他唤她,却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
好像哪里都是死路,哪里都蛰伏着怪兽。
明明无处可走,他却想拼出一条路,越无望,他越想,化成力量,在他的牙齿,指尖,每一块肌肉,每一寸皮肤,甚至血液都在沸腾。
澎湃,躁动,欲求不得,无处释放,光是燃烧自己也不够用,他只能再唤她的名字:“安凉。”
那句放她离开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也认为离了她,她会更好。
他也认为能医好她的人不会是他。
他也认为他会让她越来越痛苦,越来越难过。
可是。
他自私啊。
他卑鄙啊。
他是个胆小鬼啊。
手背上覆了一片冰凉。
安凉茫然,什么会比她的手还凉,低头看,那双手竟然属于楚骁。
他没有看她,手肘撑在膝盖,低着身,垂着头,把她的手包在他的手里。
安凉看着他,静静地,等着他的下一个动作。
她的触觉很清晰,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甚至能摸出他掌纹的脉络走向。
他的右手微僵,是旧伤导致。
要不是这人拼着命复健,也许就会应了医生当初那句话,废了一只手。
他当时也认了。
安凉沉浸在从前,唇角不觉弯起来。
真的认了么?
没有吧。
骨子里,他还是要和那些写下他结局的作对,无论是人,是天,他都要搏一搏。
医生说没希望了,他就自己造点希望出来。
老天说赶紧放弃吧,他不听不管,每天自虐似的练习。
还真的让他抠了一条路出路,从白茫茫的,毫无光亮的虚无里,戳出了一条路。
他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
她贪恋的是这样,恐惧的也是这样。
安凉轻轻阖上眼,没有挣扎。
黑暗里,她感觉自己的手被他拿了起来,对在他的额头上。
然后下滑,滑过眼睛,鼻梁,停在嘴唇。
他没有刻意亲吻她,只是缓缓说话时碰到了:“安凉,如果你要死,就死在这里。我不会放你走,你最后看见的那个人必须是我。”
他把她的手往唇齿上送。
牙齿锋利却也光滑。
唇舌潮湿而且温热。
“必须是我。”
有不一样的东西加进来,以坠入的方式。
安凉手指痉挛了一下。
那一滴极烫,转瞬又冰得刺骨。
最后,感觉不到了,就像从未存在。
“如果我没留住你……”
“如果……”
楚骁把头压得更低。
“我会跟着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