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件事发生之前,安凉很开朗的,许婉如也不像后来那么低沉。”安央轻轻吐了一口气,把刚才从安凉那得来的怒火化成刀插进楚骁身上,“如果没有你父亲,她们过得其实挺不错的,安凉认祖归宗的事儿也不用拖到这么晚,如果她能早点回安家,也就不会有后来……”安央轻轻一笑,“算了,说那么多没影的事儿干什么。”
楚骁眼珠转了一下,对上安央的眼睛。
安央轻轻一笑:“不信?”她耸耸肩,“不信就算了,知道那件事的人越来越少了,楚家……应该就剩你爷爷知晓这件事了,我猜你去问,他也不会跟你实话的。”她舔了舔唇,眯起的眼睛里涌出几分蠢蠢欲动,“不过,你好好想想,楚家百年根基,有那么轻易被撼动么?为什么从几年前就开始每日俱下,这种衰弱润物细无声,每次在把你们逼到绝路,又施舍给你们一点生机,不让你们兴旺,也不让你们灭亡,就这么吊着你们。报复心昭然,就是要看你们楚家的狼狈笑话……有这种报复心,有这种能力的,有这个过节的,恐怕只有我们安家。”
安央轻轻拍了一下手:“忘了说,安家的报复心不是只用可怕这两个字就能形容的。”她又笑起来,三分骄傲,七分阴柔,“我们动手很轻,就等着你们放松警惕的时候,让天翻地覆,让尘埃落定。但这不是全部,也不是结束,我们非要给你们留点希望,放风筝懂么?……这就是我们安家杀人诛心的精髓啊。”
安央说完,指肚不自知地摩挲着沙发的木质扶手。
木头被打磨得很好,光滑之余有些粗粝,细细去寻哪里刮手,却发现指下寸寸都是细腻。
似是陷入回忆,安央的声音有些缥缈:“安凉能活到现在,要感谢一个人。”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在摸什么,手指顿下来,冲着黑暗说,“如果许弋那时候没在医院顶楼发现她,她就……”她停顿了很久,久到心里的苦涩变成莫名的笑意,“可是就算这样,她也没记住他。”她又停了一会,声音里的笑音更浓了,“没人记得他。”
这回,她说完了。
不打算再开口了。
楚骁没有立刻接话,他沉默了多久,安央也说不清,只是隐约觉得他缓过劲的速度比她想象中的要快得多。
她觉得,楚骁听过这些颠倒他认识的故事,当场崩溃都不为过。
自己恨了六年的仇人,原来是亲生父亲曾经犯下罪孽,毁掉前途的受害者。
而他嫉恨鄙视了七年多的情敌,才是那个她的良人。
这样的颠覆对于任何人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安央真不知道楚骁靠什么挺过来的,还能平淡如许,字字清晰:“顾青,你打算怎么救?”
安央真的愣住了,被这个男人不合常理的镇定震住了。
她反应的时间甚至要比楚骁刚才反应的时间还要长。
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带我去一个地方,那里有药,可以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