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七嘉感觉到那人的目光，侧脸看过来，眉宇间的阴沉稍稍缓和了一些：“他没有看出来。”
“没有么？”女人稍稍耷拉了一下唇角，“那可真让叫人失望。”
她碰了碰头顶缠的纱布，轻声吸了一口气：“就差一点呀……”
安七嘉没听清，走向女人，问：“什么？”
“没什么啊。”女人弯起眉眼，笑得乖巧，“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安七嘉看着女人头上的纱布，皱皱眉，但是最后也没说什么，先女人一步进了病房。
女人跟在安七嘉身后，进了房间以后，回身，把门关好。
映在门玻璃上的脸容美得倾城，尤其是那双澄澈的眼睛，像是月光下的潭水，无风无澜，也有粼粼的波光。
她冲着玻璃里的影子轻轻一笑，抬手整理了一下碎发。
皓白的手腕上印着梵语纹身，精致漂亮。
——
川城机场。
“小姐，我们到了。”
安凉睁开眼，外面很宽敞，一辆中型飞机停在远处。
没什么要离开的不舍感，有人帮她打开车门，又要扶着她出来，安凉赶紧摆手：“我自己可以。”
她这五个字非常管用，向她伸出手的男人立刻把手缩了回去。
他直起身的时候，安凉觉得眼角被晃了一下，抬头看去，发现那男人竟然是个光头，脑袋亮晶晶的，反射着阳光。
光头……
安凉突然想起那次在国外，给她开车，送她去安全屋等楚骁的男人也是个光头。
是巧合么？
她一边想着，一边下车，脚踩在地上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轻轻吸了一口气。
男人立刻蹲在地上，撩起她的裤腿，查看她的伤口。
安凉躲了一下：“没事的，刚才都去过医院了……”说起这个，她还觉得有些可笑，只是一点皮肉伤，但是把这些护送她的人吓得够呛，差不点架着她把她塞到医院里。还有……这种伤有必要去那么远的私立医院么？他们也太小题大做了。
男人点头，没勉强她，站起身，眼睛跟着她的脚踝转，搞得安凉不自在极了，都不知道该迈那只脚好了。
想了想，她决定转移一下话题，让这个男人还有她都稍微放松一点：“安夫人呢？她不跟我一起走么？”
男人回答得很快：“七姐今天还有一些事要处理，所以不能跟小姐一起回国。”
“还有一些事啊？”安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想起刚刚在民政局和安七嘉分开的场景，她向上，安七嘉向下……
楚骁也是往下去的。
安七嘉要处理的事情，会不会和他有关呢？
应该不是。
安七嘉如果要找楚骁麻烦，应该会立刻跟上楚骁，不会跟她在民政局耽误那么久。
安凉放心地点点头，跟着男人上了飞机。
没过多久，飞机便准备就绪，助跑起飞。
安凉轻轻阖上眼。
失重的感觉沉淀了记忆。
从六年前到现在，关于川城，关于楚骁，关于许婉如，关于许弋，成千上万的碎片像是被地心引力吸住了，随着飞机升空，记忆洋洋洒洒拖了长长一溜。
像河，像桥。
横跨从前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