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骁站在台阶前面,看着安凉。
她像没看见他过来一样,目光依旧放在远处,漆黑的瞳仁映着周遭的一切,却没有将它们放进心里。
“要不要跟我进去?”楚骁开口,语气依旧是淡淡的。
安凉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缩了一下,没有说话。
楚骁也没多说,转身,提步要走。
方向是怒气平复,但是还是一脸不悦的小二。
“蹲下。”
安凉的声音清凉,不细听,很容易被忽略。
楚骁顿步,转身,神情如常,按着安凉的话,慢慢蹲下身:“休息好了?”
安凉看着他,唇微微抿着,像个有些委屈,但是还要逞强不说哪里委屈的小女孩。
良久,她抬手,指尖虚划着楚骁脸上的伤痕。
“你就是个无赖。”似是叹息,又像娇嗔的话用平淡甚水的语气说出来,让人分辨不出说话的人的喜怒。
“嗯。”楚骁点头,顺着安凉的话承认,“我就是个无赖。”
安凉放下手,感觉很无力,拿楚骁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刚才努力回忆了一下,如果这个情况发生在从前,发生在她和楚骁第一次重新见面的时候,她会怎么做。
努力了很久,才发现她已经回不到从前的心境了。
楚骁于她的意义已经不同了。
也许,那时候的她可以冷眼看着楚骁被打,打到昏迷,打到死,她都不会动容,因为她更在乎的是自由,不为任何人威胁的自由。
可是,现在……
她做不到铁石心肠。
那就是输了。
愿赌服输,她不愿赌也赌了,除了服输没有别的选择。
安凉沉了一口气,身子微倾,手臂绕过楚骁的脖颈。
安凉不喷香水,身上却有一种淡淡的香味,甜甜柔柔的,和她这人看起来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楚骁原本平静的心,因为安凉突然靠近,忽悠了一下,像是踩空了台阶。
以为她要抱他,他也伸出一只手臂,想要环住她。
没想,安凉的目标是他卫衣后面的帽子。
葱白的手指有些粗鲁地扯着楚骁的帽子,把它转到前面。
楚骁不明所以地看着安凉,眼角掠过影子,下意识想躲,下颌却被安凉固定住。
“一会照相,脸上这么脏多难看。”
随着安凉轻柔的声音,布料轻轻压在楚骁流血的伤口上。
楚骁怔住。
深邃漆黑的瞳上映着安凉垂着细长浓密的眼睫,为他清理伤口的样子。
他的目的达成了。
他们要结婚了。
这六个字,让他心悸,好像这一切都不是他提前预谋的,势在必得,不得目的决不罢休的结果,而是第一次听说的一样。
心跳有力,微快,心悸,但没有欣喜若狂。
甚至,连欣喜都是很淡的,一眨眼,便被心痛的感觉冲刷掉了。
安凉捏着楚骁的帽子,左右打量了一下,伤痕是遮不掉了,但至少把血污都擦掉了。
楚骁长得好,脸上带点伤也不影响美感。
又把身子前倾了一些,帮楚骁把帽子整理好,轻轻拍了拍楚骁的头顶,站起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