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骁无话可说。
安凉从来没有勾,引他,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的沉默落进安凉的眼里,变成一个笑话:“楚骁,你现在还觉得自己不是一个白痴么?”
他和那群人没什么两样,喜欢她的时候,唯她是从,恨不得把全世界捧给她。
当喜欢褪去,他们又把脏水倒在她身上。
刚开始她不在乎,脏水于她有什么关系,她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管她在别人的眼里到底是什么样子。
没想到,有一天她会被这些脏水溺死。
不对,死的不是她的人,而是她的心。
“我很好奇,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相信的这些,都是假的,你会怎么办。”安凉像是在叹息,声音缥缈。“你会把我失去的,还回来么?”
不用他回答,她也知道,他不能,没人能。
那些直接,间接夺走她的亲人,爱人的人都不能。
楚骁凝着安凉,也许是因为醉了,她有些混沌,所以不觉露出几分脆弱。
最后那句话轻如羽毛,却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不能同情她。
楚骁攥拳,安凉很可能是在演戏,他见了太多回,她前一秒脆弱,后一秒就挥舞爪子要伤人性命的样子。
是陷阱。
他要小心。
楚骁抿唇,把心里翻滚的难过压下去,拿起酒杯,把几乎还是满的红酒一饮而尽。
“我相信过你,安凉。”墨色的眸被抽去所有冷暖,没有喜怒,“你在乎过么?”
手指挑起安凉的下颌,让她看着他:“我求你让我帮你,你答应了么?”
他想起他曾经的卑微,可笑,那些回忆化为刀,戳着他的心脏。
“现在,你管我要你失去的,不觉得有点晚了么?”楚骁靠近她,“安凉,不管你失去了什么,都是你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
安凉闭上眼,楚骁说对了。
她本来可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的。
可是,她没有。
“难受么?”楚骁的声音在她的耳边,残忍如刽子手的刀,剐着她的肉,“难受也忍着,这都是你该承受的……”
咕咚。
她好像掉进了一个真空的世界,所有声音都消失不见。
她能看见摔在她面前的照片,上面是许弋最后的样子,旁边站着许弋,表情戏谑。
她也能看见宣布她母亲已经离世的女人,嘴巴一张一合地说着什么。
这些回忆轮流播放,一点点用后悔填满她的胸腔,让她没办法呼吸。
下颌的痛打断了回忆对她的折磨。
安凉睁开眼。
眼前是模糊的,好不容易才看清的轮廓像是他。
她抬手,放在他的身上。手指真实触碰到他的瞬间,她一怔,眼前的模糊散开。
不是许弋。
翻涌的情绪嗖地被吸光。
面无表情地盯着楚骁。
“看着我干什么?”楚骁抬眉,刚刚安凉眼里的失神证明他做得很好,把她的痛处拿捏得很准。“我说的……”
啪!
一记耳光落在他的脸上。
他的脸侧向一边,眼里晃过错愕。
错愕褪去,戾气聚集。
墨色翻涌,似是要吞噬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