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的时候，外面闹嚷嚷的。
程诺有点不明情况要往人流集聚地方走去，以为发生了什么？
然后看到的就是院长在和警方争执。
他在见到程诺的时候，露出白灿灿的牙齿，对着她一笑，那笑容很诡异。
程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听到杨志浩在喊：“小诺趴下！”
紧接着有个人像一片轻如鸿毛的落叶，将她扑倒，然后是轰一声巨响，还夹着刺耳砰地一声，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浅浅的血腥，等她回过神，是什么粘稠的东西正透过她衬衫，梦灵就那么倒在她身上，胸口挨了一抢的她，像被捅了个血窟窿。
那不停往外涌的血就如同关不上的水龙头，程诺满眼腥红，将她抱在怀里，颤抖的捂着她的伤口，嘶声大喊着医生，眼泪哗哗哗的往下掉，不停的摇着头。
明明前一刻还鲜活的生命，在这一刻却到了油尽灯枯！
那颗安装在车子底下的定时炸弹根本不是冲着她来的，而是冲着梦灵去的。
在她向程诺扑过去那一瞬，早就在暗中隐藏好的狙击手也就等着一击致命。
这一击，仿佛在狂风暴雨中撕开一条口子，顿时抢林弹雨。
那些人显然是有备而来，或许他们担心事情暴露，早就备了后手。
傅晨熙冒着风险连忙将她扶到一颗大树后，杨志浩上来帮忙把奄奄一息的梦灵一起抱到了大树后，眼看梦灵的情形，各自心中都有了答案，有小护士跟着过来。
那小护士脸色很不好看，危急的说：“这样下去不行，病人必须马上送医院。”
程诺浑身都在发抖，身体没一点力气，就跟死机的手机一样，完全反应不过来外面的情形，她刚要抱着梦灵去靠近那辆救护车，便被傅晨熙按了回去。
他很心疼，也没想到会被突然袭击：“诺诺，你先冷静，现在不是出去的时候。”
冷静？她要怎么冷静？
程诺失魂落魄的，嘴里不停说着：“我们去医院，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傅晨熙根本就不允许，外面乱成一团，她和梦灵又都是敌人的目标，出去很可能被针对，他们手上又什么都没有，所以他没办法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带她们走。
梦灵无力的躺在程诺怀里，对她说：“小诺…来不及了…照顾好灵儿…拜托你…照顾好她…我欠了那孩子…我也不是一个好母亲……”
程诺身上的衬衫被染的腥红，她哭着摇头：“梦灵，没事，没事的，我们现在去医院，到医院就好了，你先别说话，保存体力，相信我，会好的，会好的。”
她语气哽咽的泣不成声。
姜梦灵气若游丝的开口：“傻姑娘…你别哭…我没时间了…你先听我说…查到的那些证据都在…我都放在老程…都在老程坟冢后的…一颗老槐树下…埋着……”
她说着，大口的喘气，随着这个动作，涌出的血也更猛了，她满脸痛苦道：“小诺…是我没用…到最后这一切…这一切还要交给你…对不起…老程…老程我还是没能…没能为你报仇…你会怨我吗…会吗……”
姜梦灵望着阴云密布的天，仿佛透过那厚重的云，看到了什么？
程诺撕心裂肺的哭着，呜咽的摇着头：“梦灵，你别说了，我求求你别说了，不会有事的，我们不会有事的，你答应过我，你答应了我会回去和灵儿团聚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你怎么能？你不能就这样丢下她！”
姜梦灵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傅晨熙的手，覆在程诺的手上。
那些歹徒像是注意到他们这个方向，子弹几次擦肩而过，傅晨熙跟杨志浩一人夺了一只抢，朝着那些试图袭击他们这边的歹徒抵抗！
韩辰也注意到了，朝着他们的方向，喊了声小心。
姜梦灵终是闭上了疲惫的眼睛，她对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查下去！”
程诺歇斯底里的嘶喊了一声：“不要！梦灵！你醒醒！醒醒！”
她嚎啕大哭，哭的几乎喘不过气，傅晨熙将她拥进怀里，一脸怆然，对着姜梦灵道：“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的嘱托，我更不会让诺诺的父亲死的不明不白，安心去吧！接下来的事情，我会替你做，你的孩子，我们也一样会视如己出！”
程诺靠在傅晨熙的怀中，呜呜哭着，泪水大颗大颗掉在梦灵苍白的脸上。
她只是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到最后死的都是一腔正义的人？为什么？
这个扭曲，磨灭人性的世界不公平！这不公平！
杨美玲一个人躲在角落里，被吓得哇哇叫，杨志浩顺着遮挡物向她冲过去。
程诺不知道，这场战争持续了多久，整个人呆滞的像具行尸走肉的尸体。
外面的抢声是什么时候停下的？血流成河的遍地，是什么时候被大雨冲刷的？
她都不知道。
似乎全世界只剩下灰白，无尽的深渊，无尽亡魂的挣扎呐喊。
浑身是血的程诺就那么坐在满是泥泞的地上，傅晨熙心疼极了，不停的安抚，可她好像什么也听不见，那状态，跟当初看见她父亲躺在手术推车一样荒凉。
似乎再没有什么能温暖她……
程诺涣散的眸光，没有一丝希望，黯淡的恍惚也跟着亡者一起逝去。
极尽的悲伤就是不哭不闹，连眼泪也流不出来吧！
傅晨熙想安慰她，可是连他自己看着姜梦灵的尸体被盖上一层白布，心里都是说不出的凄怆，这样一个女人，她值得任何人尊敬，当所有人都以为程叔的案子真相大白，只有她还行走在地狱的边缘，与那些恶鬼做着一己之力的抗争。
她是英雄，挽救了无数还可能受害的人。
傅晨熙为了能唤醒她，只能刺激：“诺诺，你振作点，不要忘了梦灵她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查下去！程叔的事，还没完，我们也还有很多事要做。”
程诺依旧歪在他身上，一动不动，脑子里混混沌沌，查下去？
真的还有必要查下去吗？
查下去真的不会让更多的人丧命吗？
傅晨熙抱着她，回了车上，拿着干毛巾给她擦着湿漉漉的脸：“不要让梦灵白白牺牲，不要让梦灵的孩子成为无依无靠的孤儿，诺诺，你坚强一点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