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对那人道:“我前不久认的干女儿,吩咐手底下的人见了程小姐都给我客气点,往后她就是你们的大小姐!”
程诺有些受宠若惊的接受那人尊敬的眼神,还对她唤了声,大小姐。
然后一边领着他们进去,柏爷一边询问:“晨熙还好吗?”
那人如实的回答:“许医生来看过了,说是只要不发炎,就没什么大碍。”
柏爷了然的嗯了声,又问:“醒了吗?”
那人摇头:“还没有。”
程诺一声不吭的跟在两人身后,漫不经心的听着他们的对话。
柏爷倏地道:“傅安易那边什么情况?”
那人领着路说:“暂时没动静,我们的人一直在盯着,不过……”
说着,他语气一顿,有所迟疑,像犯了什么错。
柏爷皱起眉的回头:“不过什么?”
他低下了头,如实的回禀:“今一早,小小姐人不见了,我本来以为她会跑去找傅安易,没想到她跑苏家去了,好在有惊无险,跑苏家闹了一通,还好我们的人及时发现没酿成大祸,不过苏家的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拿小小姐怎么样,小小姐进苏家门的时候闹了一番动静,不少人看着小小姐进的苏家大门。”
柏爷的神色是又无奈又好笑:“真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毕竟苏老爷最近忙省长候选的事,所以不敢闹出什么动静,但偏偏他那女儿苏欣然是个惹祸精,这次只要医院的事情捅出去,怕是也只能与这个位置擦肩而过。
现在梁笙那丫头先他们闹了一通,剩下的事也就不用他去张罗了。
谣言自然而然的会在那些竞争对手下宣扬传播,而且夸张十倍的一传十十传百。
那人想起什么的,又道:“对了,这事要通知晨阳公子吗?还有南安那边的戚先生知道了,说是他明天过来,估摸是想问傅安易这女人的事怎么处理?”
柏爷困惑:“晨熙不一直不让插手吗?他说他心里有数。”
傅安易的事情,傅晨熙向来不假手于人,说是他要亲自为晨曦报仇,所以也没过多的问,只和他说有什么需要,尽管跟他开口,晨曦到底也是他的侄子。
柏爷说完那话,向他交代:“这是家事,晨阳有必要知道,你去办吧!”
那人点头应下,刚要转身就又回过了头道:“戚先生那边?”
柏爷语气淡淡:“晨熙跟他兄弟情深,他要来看他,也是他的一番心意,该怎么说,我相信晨熙他心里有数,不过两个女人,量她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得到详细的安排,那人冲程诺微微颔首,便退下了。
程诺踌躇不安的站在门前,一颗心七上八下急促的砰砰乱跳,听他们说些她似懂非懂的话,她都要怀疑柏爷是不是故意晾着她,就要让她站在门外干着急。
柏爷似才想起她的转头看向她,微微一笑:“等着急了?”
程诺很想嘴硬的说没有,但她要是说了,兴许这老爷子又要晾她一晾了。
所以她也只是尴尬一笑。
柏爷将门推开,有风轻轻扑面拂过来。
程诺脚下忽然就如千斤重,她隐隐看见盖着薄薄一层被单的傅晨熙,脸色苍白的躺在那,也不知是不是光线的缘故,隐隐绰绰像随时都要飘散的梦,他总是那样给她一种很不真实的梦幻,让她觉得他离她很近,却也是触手不可及的遥远。
程诺迈出的步伐,犹犹豫豫的又收了回来,对柏爷说:“我就不进去了,家里还有很多事,奶奶醒来看不见我,会着急,伯父,我就不久留了。”
她只是突然醒悟,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
六神无主的任由一股自私自利的意念驱使着她过来。
她哪是想要知道什么真相,她无非是想过来看看他到底有没有事?可她的心同时也受到谴责,奶奶至今病怏怏的躺在床上,父亲的事情又跟他息息相关,她怎么还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大老远的跑过来就是为了看这个男人是否安然?
柏爷挑眉:“真不进去?”
程诺咬着唇,视线飘忽不定,沉重的嗯了声。
柏爷玩笑的语气抱不平:“难怪晨熙那臭小子总在我面前念你是个没良心的小白眼狼,原来是这样啊!可怜这小子在昏迷的时候还一直呓语着你的名字。”
程诺心里五味杂陈,鼻尖也莫名跟着一酸,她害怕在他身边逗留,她害怕自己陷进去,不管不顾连为父亲报仇的事,也被抛之脑后,她害怕自己让眼前披着一层华丽的美梦冲昏头脑,这终究是一场空梦,她到底在留恋什么?
程诺摇着头:“不是的,我没有不想看他,我不能…我不能……”
柏爷见她痛苦的神情,不由蹙眉:“为什么?”
程诺咬牙没说话,她很想进去,可那样是不是就等同于背叛了父亲?背叛了那些在背后不计回报帮她的人?她是不是太自私了?
只是心里同样也有个声音在脑海里不断的回响,进去看看他,就一眼。
当做这段感情的诀别好了。
柏爷叹了口气:“丫头,虽然我不清楚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晨熙他是在意你的,这一点你完全没必要怀疑,来都来了,很多你想要知道的答案,问一问他不就都清楚了?为什么一定要这么不声不响的就定了他死罪呢?”
程诺动容了,可她也很清楚,她不过是想进去看看他。
因为柏爷与那人刚刚的对话就已经说了,他还有一会才会醒过来。
迟疑了半晌,她还是迈出了脚步,房间很大也很空旷,里面的陈设相对简单,但那装饰墙上挂着的几幅画,显然很名贵,还是那样雅致里又透着奢华,这是他喜欢的风格,程诺没什么闲情观赏,只是从屋外进来一目就能了然他房间的大致。
视线触及到他时,程诺还是心惊了一下,他比她想象中伤的还要重。
他的胸膛似乎裹着厚厚的纱布,脸色也很是憔悴,身上插着各种管子,房间里静的只有仪器运转的声音,好像三两天没见,越发消瘦了,在老宅的日子好不容易将他养好了些,可现在看起来,好似大病了一场,虚弱的跟易碎的玻璃娃娃。
要不是旁边的心电图呈现着一条波动不大的起伏,程诺几乎要以为他已经离开了人世,不争气的眼泪啊,渐渐蓄满了眼眶,视线中的他也越来越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