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这样,倒反而不错。前尘尽忘也未必就和从前毫无瓜葛,亲近之人重新认识重新开始,也仍旧是亲近之人,就算做不成亲人……但只要知道对方过得不错,也就可以了吧?”方律阳道,“不过,如果能确定‘相忘’可行的话,我还是想先与奶娘商议过,毕竟生死之事……这是她的命,我不该一意孤行才是。”
“也好。”陆君庭微微颔首,认同地一笑,“那么在下今日回医馆炼药,若是可行再做打算。”
“嗯,不过奶娘如今起居还需人照料,医馆中那位大娘虽也能帮忙,但她自己也是病人,不宜太过劳累,若是陆大哥不介意,律阳想另派一位丫鬟过去照看,可以嘛?”方律阳又问。
“可以,医馆虽不大,但后院空余的房间也还有不少,在下与小童住在阁楼上,倒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既然这样,”顾云听想了想,道,“不妨就让绮罗过去,她对医馆也算熟悉,母亲又在那里住着,正好让她们团聚。”
方律阳觉得有些不妥:“绮罗……可这样一来,青芷居里不就没人服侍了么?”
“不过是暂且借你用的,还想着一辈子都不还我了?”顾云听轻嗤了一声,“平日里也没什么非要人伺候的地方,若是有,先让阿渚顶上来就是了。我先前答应过绮罗带她去见她母亲,正好做个顺水人情,又不是什么要紧事,这个机会总要给我吧?”
既卖了方律阳一个好,又对绮罗母女施了恩,一箭双雕之举,她倒是一点都不吃亏。
……
领着府里大丫鬟的月钱,去府外向自家娘亲尽孝,又顺道照看小少爷的奶娘,向小少爷送个人情,这事儿对绮罗来说也一点都不吃亏。青芷居里,绮罗领了吩咐,将小姐姑爷的习惯详细地告诉了阿渚,然后欢欢喜喜地陪着奶娘到医馆里去了。
“你是不信她?”叶临潇从箱笼里取出了一本旧书,拿到屋外抖了抖陈年堆积的灰,正巧看见绮罗出去,不禁笑着问,“上次喜烛的事,记仇到现在么?”
“我有那么记仇?”顾云听嗤笑着说,“何况眼下沈氏一家三口都已经没戏唱了,就算当日真发生了什么,也都已经结束了。绮罗是我自己收进院子里的,也不是信不过,只是人家母女相依为命,好不容易熬到团圆,既然有机会让她们一起住,不也很好么?”
“母女么,”叶临潇点了点头,笑道,“果然,你对这个词容易心软。要不是这样,祈福大典那天,楚凌霜眼下早就该没命了。他们的人从头到尾都没打算留活口。”
“……也还好吧。”顾云听撇开了视线,正好瞧见那本书的封面,不禁愣了一下,“这不是我外祖的书吧,你自己带来的?”
“嗯,是师父留的书。陆君庭说有几味药不太好找,想让我们去碰碰运气。”
“不能让曲成双派人去?”顾云听挑眉,颇为不解。
“北郊百里处访云山太高,曲成双的轻功怕是不大行,再则……那座山与我师门有些渊源,不是门中弟子,自然上不去。”
顾云听顺势推测:“访云山巅就是你师门所在?”
“嗯。”
“这也不对,若是山高,陆君庭从前又是如何拜入师门的?不是说他天生心脉受损不能习武么,轻功不算?”
“我师父早年就离开师门了,收徒也是他下山后的事。他那个人天赋极佳,不过偏喜欢钻研一些奇技淫巧,师祖惜才,不愿让他在师门受门规束缚。所以陆君庭的医术也好,我那些乱七八糟的手段也罢,都与师门没什么关系。”叶临潇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