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妈妈本来在老太太旁边，手里端着茶水拿着手巾准备给老太太擦嘴，没想到老太太这一下子喷了她一脸药汁，这下子从头上到脸上再到身上，全是又黏又苦又黑的药汁。
胡妈妈是老太太的陪嫁，一直服侍老太太，这些年年纪大了也不做什么活儿了，就是天天陪着老太太解闷说话，算得上是养尊处优，什么时候遭过这个罪，当时就愣在了那。
丫鬟们也有些发傻，却还知道赶紧拍拍老太太的后背，擦衣服的擦衣服，端茶水的端茶水。
好在这碗药没砸在地上。
老太太咳了半天，喝了水这才缓过劲儿来。
“熙明华！你想害死我是不是！这药怎么会这么苦！”
“诶，可是……”熙明华完全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药不都是这样的吗……”
“你敢跟我狡辩？哪有这么苦的药！”老太太觉得舌头现在都还是木的，这辈子喝的药也不少，什么时候喝过这么苦的？刚才喝了一口就差点儿把苦胆也给吐出来。
“可是……我只是煎了药，我去厨房的时候药已经在炉子上煎了一阵了……”熙明华低着头，听起来后悔不已，“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见她这幅没出息的样子，老太太气儿就不打一出来。
可是就像熙明华说的，药都是抓好了一包包分着放的，难道是熙明华后来故意加了什么很苦的东西进去？
想起这一碗药汁黑得吓人，老太太突然觉得自己发现了事情的真相。
从前喝的药颜色都很淡，这次的药却比墨汁还要黑，熙明华说从前的药都是加水太多，难道说这碗药其实是加水太少的关系？
老太太越想就越觉得有可能，脸色就更难看了。
熙明华低着头，声音有些哽咽：“在山上的时候喝的药都是这样的，要少加水才能有浓浓的药汁，效果是最好的……从前跟着师父去宫里，我也是这么煎药的，也没有人说什么，还说喝了以后见效特别快夸我呢……”
老太太到嘴边的诅咒立刻咽了回去。
闹了半天这么煎药还是九禹山的特殊方法？而且宫里的贵人都夸她？
幸好自己嘴里太苦舌头发麻说话速度慢了，不然不就成了她反对九禹山的煎药法，而且谱比宫里的贵人还大？
别看老太太没什么文化，识字也不多，平常还迷信，但是在关乎自己的小命这方面，却有着强大的精神意志。
当下，老太太只得咧嘴勉强笑了笑，声音也柔和了不少：“九禹山的法子当然是好的，不过这药太苦了，我这一下子也受不了。明华啊，这药兑水喝能行吗？”
熙明华抬起头，眼圈有些发红，看了看碗里剩下的药：“这些药的话，为了效果就算兑了水也必须要一次全喝上才行啊，否则的话就完全没有效果了……”
老太太现在只想不喝这种苦药，既然能兑水当然是万事大吉。
“快去烧水来兑上。”她吩咐丫鬟道。
一个丫鬟赶紧去了小厨房，其他人继续打扫卫生，又服侍着老太太吃了林云仙做的点心，老太太这才感觉完全缓了过来。
等热水烧开，又放了一会儿变成温水，熙明华亲自动手，帮老太太把药汁兑上水。
看着眼前的木桶，老太太目瞪口呆：“需要这么多水？”
熙明华点头，一脸的纯洁和担忧：“按照山上的方法煎出的药汁，是能够把药材里的药性最大程度给提取出来的，每一滴都是绝对的精华，所以才会有比旁的方法更好的效果，见效才能快。可是现在您既然要兑上水喝，也就只能这样了……”
老太太看看那小半碗的药汁，又看看桌上的木桶，最后一咬牙一瞪眼，捏着鼻子把小半碗倒进了嘴里，强忍着没有吐出来，接着又灌了一肚子的茶水点心，这才感觉嘴里的苦味少了一点。
这么一折腾，老太太的肚子里全都塞满了，整个人又没什么力气，躺在床上很快就感到了睡意，闭上了眼睛……
“老太太！您快醒醒！”
熙明华突然这一声大喊，把老太太吓了一跳，睡意全无不说心脏都颤了两下。
“啊？怎么了？突然这么大声你是想吓死我不成？”
熙明华一脸的焦急：“怎么会呢？但是老太太，我是真的有要事啊，您不能就这么睡下。”
“什么？”老太太觉得肚子里十分难受，语气也变得恶劣了起来，“我还不能睡觉？”
“不，我没这么说。只是根据医学养生，您方才吃了不少点心，还喝了很多水，不能直接躺下睡觉的。年轻人都不行，更不用说您这个年纪的。曾经就有人睡觉前吃了一大碗炒饭，吃完就去睡，结果当晚就出了事，大夫到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这人才二十多岁，就是因为睡觉前吃太多把胰脏给弄坏了。老太太我不是吓唬您，这胰脏要是出点儿问题，基本上人就没救了。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老年人，身体本来就不如年轻人的，更是要小心才行……你们几个别在那傻站着，扶着老太太起来活动活动消消食……”
她一边说着，一边身体力行，把老太太腿上的被子给掀开，让已经被她刚才那番话吓傻的丫鬟们扶着老太太，慢慢的在屋子里活动。
老太太也是吓了一跳，她觉得熙明华说的有鼻子有眼，而且句句都是为了她的身体考虑，当下也就没说什么，默认了遛弯这个举动。
哪知道熙明华抽了抽鼻子，顿时皱起眉头：“这个屋子有几天没通风了？”
“啊？可是老太太病着，外面的风凉……”一个丫鬟解释道。
熙明华顿时瞪起了眼睛：“胡说八道！这个屋子里这么多浊气，对病人是非常不好的，难怪老太太恢复的这么慢。老太太，您先去院子里活动一下，让这些丫鬟婆子把屋子打扫出来通通风，对您的身体是有好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