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林云仙那宛若雷击的样子，谢婷芳轻轻摇头。
“仙儿，不是我不管你，你说这件事让我怎么帮？”谢婷芳的语速不急不缓，神态悠然，实在是看不出她有一星半点儿想帮忙的样子，“你先说说自己错在哪里？”
“我……”林云仙觉得自己没错啊，她觉得自己其实也没做什么事，都是熙明华那个小贱人联合了一帮人害的她嘛！
谢婷芳微微皱眉，眼中满满都是冰冷。
“看来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我当初是怎么教你的？就拿那副画来说，你在不确定那副画是不是熙明华画的情况下，为什么自己主动跳出来说那副画的毛病？嗯？我记得我应该教过你，在任何时候，你都不能为了显示自己的能力故意去说些别人不如你的话。就算那副画真的是熙明华的，你也应该说好处而不是坏处！”
林云仙愣住了。
这她的确是学过的，从前她也是坚持了这样做的。
当然她说旁人的好话之前，周围那些她的小跟班已经先把各种坏话添油加醋说了一遍，因此等到林云仙出场说些好听的，旁人也只会认为是林云仙温柔大度，不对那些“恶毒”的人斤斤计较，反而更能突出林云仙的高尚品质来。
可惜这段日子面对熙明华时总是吃瘪，林云仙自己也是焦头烂额，总想面面俱到想迅速把熙明华扳倒，可惜没有一次是成功的反而还总是会砸自己的脚。
一次两次，林云仙倒还是能稳得住。可是接二连三的这样子，林云仙的心态的确是已经稳不住了。
让她说熙明华的好话，林云仙觉得自己会吐。
谢婷芳撩起眼皮，凉凉瞥了林云仙一眼，见她脸上的颜色换来换去，冷哼一声。
“你算计不过别人也就罢了，仙儿，你一心想要对付熙明华，却是偏离了初衷了。”
“可是老师，您不是也……”
林云仙心道，不是你一直让我不能在熙明华面前堕了名头的吗？说什么谢婷芳的弟子不能输给九禹山云云……现在好像都是她的错了一样。
谢婷芳脸上的表情有几分古怪。
“你本末倒置了！”她猛地提高了声音，“仙儿啊仙儿，你即便是对付熙明华，也不应该忘记你自己最大的价值。你是美玉，怎么能主动去碰那颗烂石头！”
见林云仙还是有些迷茫，谢婷芳叹了一口气，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罢了，你一向是顺风顺水惯了，没有吃过什么亏，自然也不可能长记性。仙儿，为师不是要不管你，而是你自己没有把事情想明白，你自己把路给走绝了，为师纵使有心也无力啊。仙儿，你自己数一数，你有多少优势。你的外祖家得力，而且也愿意培养你，你在京里一向有才名，你温柔贤淑端庄大方，你的姨母是贵妃，你机缘巧合救了肃王妃成为有封号的郡主……咱们这样的人家，女子最重要的价值在哪里，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虽然林府家世不显，可也会是你最大的优势……你真的还不明白？”
林云仙张了张嘴，隐约有了一个想法，却不能确定。
“没关系，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说错了我也不会怪你，只是会失望。”
咬咬牙，林云仙低声答道：“联姻？”
“嗯，还有呢？”
“老师方才说林府的家世不起眼是我最大的优势，大燕的皇后一向都是从小门小户中选出来的，难道老师的意思是……”
“你总算明白了！”谢婷芳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如果你能早明白一点，事情就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林云仙低下头，细细回想那些皇子。自然，她原本的目标也是要成为某位王爷的王妃，皇子都是皇帝的儿子，早晚有一个会当皇帝，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为什么八皇子不能当皇帝呢？只要我们用心……”
谢婷芳嘲笑一声：“要是用心就能当皇帝，那这天底下就不会有为了夺位杀得血流成河的事了。是我没有在这方面教给你，你才会如此天真。也是为师一直以来疏忽了，总想着你还小，过几年再教给你才合适，没想到居然冒出来一个熙明华……罢了罢了，这或许也是天意。你对八皇子是真心的？”
林云仙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谢婷芳似乎不相信，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出了这样的事，八皇子现在在皇帝面前是没有什么好印象了。偏偏你们两个蠢货还得罪了瑞王和棣景公主，有着两个在皇帝面前说几句，你和八皇子都别想翻身。”
林云仙是真的愣住了，什么叫没法翻身？
“齐妃那个人一向是又蠢又不好相与，定以为是你连累了历沐凉，自然也不会帮你说好话。当务之急……我看还是趁着你母亲没有彻底事发，先把你和八皇子的亲事定下来。”
林云仙已经及笄，定下亲事是在正常不过。
可是……什么叫做趁着还没有事发先定下亲事？
“老师，我母亲的事……”
“你母亲没救了。”谢婷芳十分冷酷的说道，“先前虐待庶女和姨娘就让她的名声坏了，后来又沾上什么厉鬼什么周半仙，周半仙这一死，她又成了扫把星。到了现在这一步，定国公府也已经放弃了吧？”
林云仙垂下眼睛，低声道：“是……所以我才想来求老师……”
“求我没有用，我既没有一官半职，也没有夫家可以依靠。现如今京兆尹已经掌握了你母亲许多的罪证，就看会如何判刑了。死倒是不至于，她手上人命虽多，但多数都是家生子的奴婢，不会判的太重。但名声是别想要了，品级也留不住，你父亲还会休了她，叶府顶多也就是让她在尼姑庵里养着，饿不死也就是了。”
林云仙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有这样一个母亲，你以后的婚事难道还有好的选吗？”谢婷芳毫不客气的指出了林云仙最怕的一点，“所以就趁现在，赶紧与八皇子敲定婚事。我这边出面去找齐妃，你那边……你应该知道现在要依靠的是谁。”
“学生明白，明日学生就去肃王府。”林云仙冷静下来，眼神也变得有些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