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突然对话本子这么感兴趣？”
厉无疆和熙明华随便在御花园找了个凉亭坐下，他身边的童襄很有眼色的拿了一个篮子来放在小石桌上。
“给大小姐请安，请大小姐尝尝我们王爷的手艺。”
话没说完就被厉无疆一脚踢飞出去：“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熙明华打开篮子上的布，顿时睁大了眼睛：“师兄，这都是你做的？”
厉无疆端着架子，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嗯，挺简单的，不算什么，就是闲着没事干做的点心。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他的耳朵红的都快要冒烟了。
熙明华看看篮子里那个明明散发出香香甜甜的、混合了水果和蜂的味道，但是看起来却比一朵真花还要真的花，一时间有些混乱。
鼻子是不会骗她的，这个东西绝对是吃的。
而且闻起来味道非常好的样子。
可是……
那花瓣上的露水都像是刚刚凝结的，这东西真的能吃吗？
不不不，就这么精美的样子，真的会是点心吗？
就算是点心，也太精美了她不舍得吃啊……
她把篮子小心翼翼的盖上：“师兄，这是什么点心？”
“蛋糕。奶油蛋糕。”厉无疆看着她把篮子盖上，由于内心过于失落导致都不太会说话了。
熙明华看看他，又掀开篮子看一看。
“你说的奶油蛋糕该不会是当初咱们在山上找到的那个什么祖传的食谱上那个，照着做最后做出来像是一坨泥的……那个玩意？不能够吧！”
大概是七八年前的事，当时两个人都还小，无聊的时候在书房里翻出来一本手写的小册子，封面上就两个字“食谱”。里面写的很详细，还有配了图和食用感想，然后两个人照着其中一个看起来最好吃的奶油蛋糕试做了一下。
最后的结果就是，熙明华有一段时间觉得自己这辈子再也不想进厨房了。
大概过了两三年，当时留下的心理创伤这才恢复。
现在厉无疆居然告诉她，这个就是当年他们制作失败的奶油蛋糕。
当年那一坨烂泥还历历在目，看看眼前这跟真的花没有丝毫区别的蛋糕，熙明华感受到了生活的恶意。
“这真的是那个奶油蛋糕？”她听到了心碎的声音，“果然我比师兄差远了，就连厨艺都没有天赋。”
厉无疆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一定要什么都会什么都能做的完美？神仙都不行更何况是你。”
“可是……”
“哪有那么多可是，去干点儿自己真想干的就行了，其他的问题师兄给你解决，不然我这个师兄是干什么的？”厉无疆一拍胸脯，眉宇间神采飞扬。
类似的话，前世熙明华也听厉无疆说过，而且不止一次……
虽然时过境迁，现在的状况与前世不同，她并没有被所谓的“亲情”束缚，可到底什么才是自己真正想做的，熙明华没有答案。
至于说复仇和反击，这只是必须要做的，不能当做人生追求。
她的人生会很长，会比前世害死她的人和今生想害她的人都长。
长长的人生课不能只有复仇这样无趣的事，不然哪一天仇人死光了她还不活了吗？
“可是，我想不出有什么是我自己想要去做的。”熙明华垂下眼睛，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大概我就是个很奇怪的人吧。”
寻常的闺阁女子，大约都是想要嫁一个如意郎君，生儿育女。
但熙明华对这些毫无兴趣，实际上她仔细回顾了自己的前世，发现自己其实对绝大多数事物都不感兴趣。
厉无疆不觉得她奇怪，只觉得心疼。
难道一个人会天生就对这些不感兴趣吗？熙明华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是因为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她，她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即使在九禹山上，熙明华也一直是小心翼翼的。
大概，是因为熙明华从来没有感受到来自他人的爱和支持吧。厉无疆这样想着，脱口而出：“现在不知道也不要紧，不是所有人从一出生就都知道自己将来要做什么的，只要有好奇心，去尝试，那就可以了。只是尝试，没有必要一定要做到完美，就算失败也不会有人因此认为你不行。你是不是可以这都是你自己决定的，跟其他人的看法没有任何关系。师妹你别哭啊……”
他手忙脚乱起来，熙明华几乎没有在他面前掉过眼泪，一时间厉无疆都恨不得给自己两下子，都是因为自己乱说一气才让师妹伤心……
熙明华擦擦眼泪，却笑了起来。
这样温暖的、发自肺腑的话语，她有多久没有听到过了？为什么前世她没有认真听过师兄的话呢？
为什么她在前世，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些呢？
为什么她在前世……
“师兄，你知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可以控制人的神智？”熙明华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一条手链，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也不算是完全控制神智，但，或许是……”
厉无疆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别着急，慢慢说。”
“就是，一个人突然性情大变，思考能力也降低了，明明知道这件事不能这样做最后却不由自主的做了。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东西吗？”
“有。”厉无疆的眼神在一瞬间锐利的像是能够划破乌云的神剑，“南疆蛊术。你被人下蛊了？”
“不……”熙明华摇头，“也就是说真的有这样的东西……可是为什么……”
“明华。”厉无疆直视着她的眼睛，仿佛能看到她的心里去，“你记住，不管你遇到什么事，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嗯，我记得，师兄从前就说过的。”熙明华也凝视着厉无疆，轻轻笑起来，“有师兄在，我就没在怕的。”
厉无疆满意的点头，把篮子推给熙明华：“我还有事，差不多也该出宫去了。对了，还有一件事，这宫里可不比外面，皇后娘娘是心善不假，可剩下的那些却没一个省油的灯，你一定要小心，不要被她们的表面欺骗就掉以轻心，这宫里的女人为了利益可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