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易显少看见自己的妈妈哭泣,哪怕当年她执意要留下孩子,她跪在自己的父亲面前,她也没有看见妈妈哭过。
后来每次当她听见别人在背后或多或少的议论时,妈妈也总是第一个站在自己的面前,告诉自己不要去管别人说的话,不要去在意那些根本不爱自己的人,她觉得方琴永远都是自己的后盾,她也觉得方琴比自己坚强的许多。
现在方琴的这一滴泪这么毫无预警的落了下来,落在她的手背上,令人觉得发烫。望着方琴眼眸里的心疼和痛苦,韩易这才明白她这么多年了隐忍。其实她一直都没有那么坚强,只是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不让自己受伤,她才会一直表示出不在意的模样。
“妈,对不起。”为人母之后,韩易才知道自己的父母有多么的爱自己,想想她执意留下小雨,对待爱情从不退缩,她更不欠霍连任何情感,她唯一对不起的人是她的父母。
想来他们听到那些对自己的议论该是多么的痛心,但表面上却又要装的若无其事。
“我很早就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可以让我们家阿易这么死心塌地,让你情愿受这么多的苦。我想我这辈子都很难去接受他。在我知道那个人是霍连的时候我想我知道你爱上他的原因,除了在感情方面以外他各方面确实很优秀,也足以让你这么对待他。可我不认为他是一人值得托付的人,我也不希望你们在一起。”
“妈,他……他没有你们看见的那么不堪。”韩易看了窗外一眼,小声的道。
方琴道,“所以我现在在给他机会证明,向我们证明他的决心到底有多少。他过来找你在我看来算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他愿意跪在我们家门口也让我对他改观不少。阿易,如果真的想让你爸爸接受他现在就让他跪一会儿吧,在我们父母看来,这也是他该受的。”
韩易算是明白了父母现在的想法,她沉默了,不再说话,这是韩家父母对霍连的考验。
“妈,对不起,这么多年我让你们受了这么多的苦。”
“我们是一家人,你不用说这样的话,更何况这么多年来小雨的出生也给我们带来了不少慰藉。有时候我和你爸爸在看见小雨的笑时,心里也有些愧疚,我们老两口差一点让他失去了来这个世界的机会。”方琴眺向窗外,看见小雨撑着小伞,从堂内小跑到门口,在跟霍连说着什么,方琴笑起,“小雨很喜欢他。”
“恩,一直都很喜欢他。”韩易也顺着方琴的目光看去,在她这个房间的窗户看出去,能够看见霍连,在霍连却看不见他们,大约韩正让自己回到房间也就是不想让霍连看见自己吧。
“小雨你出来做什么这还下着雪呢。”霍连忙将韩雨面前的纽扣系上。
韩雨将小雨伞放到霍连头上,“霍叔叔你头发都湿了。”
“哎哟你这孩子怎么还把伞给我打呢,你霍叔叔身体好不怕冷也不怕冻,没关系的,你听霍叔叔的话别在这里了,快回屋里去。”霍叔叔将雨伞又推给韩雨。
韩雨皱着眉,“霍叔叔跪在这里是因为姥爷不让你进来吗?姥爷可喜欢我了,我帮你去说话。”
“别去,”霍连抓住韩雨的小手,他想了想,“不是你姥爷不让我进去,是我做错了事情想让你姥爷原谅我,所以我要等到你姥爷气消了才能进去。”
“你做错什么事情了?”
“我以后告诉你好不好?”霍连又催促韩雨回屋,“小雨外面冷,你乖乖听叔叔的话回屋好不好?你以前不是说过如果我可以做你的爸爸你就会乖乖听我的话吗?”
韩雨明显还不想走,无奈听了霍连这话只能依依不舍的离开,他回了屋拿着韩正的保温杯跑进韩正的房间,讨好的把杯子递给韩正,“姥爷医生说让你多喝水。”
“小雨真乖。”韩正阴沉的脸终是化了冰。
韩雨乖巧的坐到韩正的身旁,身体倚靠在他的身上。
“你怎么身上这么冷,你刚才出去了?”韩正感受到韩雨的一身寒意。
韩雨仰起头,“我刚才去看霍叔叔了。姥爷,霍叔叔做错了什么事?”
“小雨你喜欢他?”
“恩,我喜欢霍叔叔,霍叔叔还说以后要做我爸爸呢。”
韩正惊讶,“你想让他做你的爸爸?”
“恩。”韩雨用力的点头,“我喜欢霍叔叔做我的爸爸,霍叔叔可厉害了, 他以前还帮妈妈赶走那些讨厌的人。姥爷,我有一个秘密想告诉你。”
韩正直接将韩雨抱进怀里,“什么秘密?”
“妈妈也喜欢霍叔叔。”韩雨小声的认真说道。
韩正听了这话心中五味杂尘,“你怎么知道?”
“我听见妈妈在睡觉的时候叫过霍叔叔的名字,我问了钱哥哥,钱哥哥说一个人如果在睡着的时候都叫着另一个人的名字,就是喜欢那个人,所以妈妈也是喜欢霍叔叔的。妈妈在看见霍叔叔的时候,总是笑着的。姥爷不是说过,喜欢一个人就会对他笑嘛。”
韩雨的一番话让韩正无言以对。
“姥爷你不要生霍叔的气了好吗?外面好冷,让霍叔叔进来吧。”韩雨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里全是渴望。
韩正算是明白这母子两人了,都是被霍连夺了心的。不过霍连能够找到这里,现在还跪在外面倒是让韩正挺惊讶的一件事情,依他的地位和身份,如果不是真的喜欢一个人,估计也不会做到这个程度。
不过四年来对一个人的怨气和成见也不是这么容易就散的,韩正将韩雨抱回他的房间,找出韩雨的小作业本,“小雨如果把这三页的作业都写完了我就让他进来。”
“真的吗?”韩雨惊喜。
韩正点头,“当然。”
韩雨听了这话眉梢都是喜悦,直接离开了韩正的怀里,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前准备写作业,韩雨还没有时间概念,韩正知道按韩雨的速度把三页的作业都写完,怕是得要五六个小时,到时候天都黑了。
没等韩雨把作业写完,霍连那边已经坚持不住,跪在雪地里的身体眼见摇摇晃晃的要倒下去,韩易见状忙冲了出去,一把圈住霍连似要倒下的身体,“霍连。”
“你怎么了出来了,屋外冷,你快进去。”霍连头昏昏沉沉的,觉得自己怕是感冒了,他用力的推韩易,“我身上也冷,你别碰我。”
明明是用了十足的力气,落在韩易的身上倒像是挠痒痒,韩易当然知道霍连身上有多冷,他现在的身体就像是一块冰,但脸颊却又透着不正常的潮红,明显就是发烧了,韩雨又气又心疼,她要拉起霍连,“你别跪了,你起来,我们进屋。”
“不行,你爸妈还没有同意我们交往呢,我……我可不能半途而废,韩易你别闹,我这是在用苦肉计呢,你怎么都还不上当了呢。”霍连脸都僵硬了,连笑都觉得出力。
方琴看了眼雪中抱着的两人,走进大堂推开韩正的房门,“老头子都三个多小时了,也差不多了,再这样下去霍连要真是有个好歹别说你闰女了,你外孙怕是都要跟你闹呢。”
“哼。”韩正鼻间哼了声,心里委屈,自己最疼的女儿,最爱的外孙,现在居然都被那个男人收服了。
方琴自然知晓韩正的那点小九九,她走过去,握住韩正的手,“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我又怎么会没有呢,毕竟是那个男人让阿易这四年受了这么多的苦,也让小雨没有了四年的爸爸。可是他们的人生才刚开始,后面还有四十年呢,难道就因为这前面的四年,我们还要阿易和小雨往后的四十年也这么辛苦嘛。”
韩正叹息,“阿易怎么就这么放不下他。”
“在阿易执意要留下孩子的时候,我就知道她这辈子怕是都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至少小雨喜欢姓霍的,那估计得是天性了吧,他本来就是小雨的爸爸,小雨喜欢他也是理所当然的。”
“行了行了,别再说了,你去让他进来吧,阿易再呆在外面一会得感冒了。”韩正道。
方琴笑了笑这老头子最疼的就是他的女儿了,这下韩易还没有出去几分钟就心疼的不行。
霍连终于是在昏倒前进了韩家大院的门,不过刚在床上躺下也就昏睡了过去,韩易又忙叫村里的医生过来看着,霍连最后挂上了点滴,韩易忙前忙后的又给霍连找的衣服,又是给他降温,最后连小雨都出了房间守在床上。
韩正看着这景象真是有股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他把霍边折磨病了,结果还不是他的女儿和外孙在那里照顾着守着。
幸好霍连底子也算是好,睡了两个小时也醒了,睁开眼就看见韩易伏在床前,小雨更是直接和他躺在一个被窝里熟熟的睡着,霍连觉得暖着的不止是他的身体还有他的心,霍连伸手去碰的韩易的脸,刚碰到韩易就清醒了过来。
“你醒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韩易忙起身,“刚才医生给你打了点滴,不过也不确定你还有没有其它地方不舒服,你要是哪里不舒服的话就告诉我,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去镇里的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
“我没事,就是冻了会,这会我都是被热醒的。”霍连摸了摸韩雨的小脑袋,“这小子怎么睡在这里了。”
“小雨怕你冷硬是说要给你暖暖,就在你身旁睡下了。”
霍连眼中全是感动,低头在韩雨脑门上亲了亲,转而看向韩易,“原来有儿子疼是这种感觉。韩易,能够有你们,我真幸福。”
“你真的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韩易直接忽视霍连眼中的深情,还在确定他的身体。
霍连握住韩易的手,拒绝她的躲避,“韩易,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我的真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