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地的却是陈熙。
他手里的枪也随之飞了出去,撞到墙壁后掉到了地上。
一队全副武装的特警冲进来,把陈熙控制住后又请求救护车支援。
言良跟在那队特警后,心有余悸地对姜越说:“幸好你提前留了一手。”
“嗯?”我听得一头雾水。
言良跟我解释:“姜越猜到陈熙没那么容易听进你的话,担心会出意外,就让我跟陈队说一声,派人暗地里保护你们。姜越的身上带了窃听器,我们一直在隔壁房间监听着这边的动静。察觉到你们有了危险,就赶紧过来救你们了。”
——难怪一开始落座的时候,姜越选择了面对着门的位置,让陈熙坐到了对面。
刚刚陈熙还在发癫,门就被人从外面拉开。
我还以为是来添茶的服务员,没想到会是来营救我们的警察。
而那时陈熙愤怒得太专注,压根没注意到门口的动静。
“放开我!我要杀了姜越!替我外婆报仇!”
陈熙被打中的是手,警察替他简单包扎止住了血,没有了生命危险。
度过了最初的震惊、疼痛后,他回过了神,继续大吼大叫着,即使被警察按在地上,也还是想要往姜越这边扑过来。
“杀个屁!”言良走过去,冲着他的腰腹踹了一脚。
陈熙痛得闷哼一声。
“你还是想想怎么跟警察解释你那个账本,争取不被判死刑吧!”言良冷笑。
“账本?”陈熙突然哈哈大笑。他看向桌上那本被茶水浸得字迹模糊的笔记本,得意地说:“什么账本?哪有什么账本?”
言良自然也看到了他的“杰作”,随即“噗”的笑出声来。
“是你傻还是你以为我们傻?”言良又用脚尖触了触他,“你以为我们在把账本还给你之前不会留备份吗?”
陈熙本就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这下子变得更白。
“我跟你说。”言良干脆蹲在了他的旁边,让他能够听清楚自己说的话:“我们不仅把账本上的每一页都拍了照,还一次性复印了十几份,不论你怎么销毁,都毁不完的。”
陈熙一怔,而后垂下了眼,再没做声。
许久以后,外头响起了救护车的声音。
在被抬出茶室的时候,陈熙突然看向我,苦笑着对我说:“姚希,对不起。我辜负了你和外婆对我的期望。”
看着救护车渐渐远去,我的心情比来之前更加的沉重。
“你说……他会怎么样?”我问姜越。
姜越摇头,“不知道,看他自己的表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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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熙废了一只手。
在伤势有所缓解后,他向警方提出要见我一面。
他说:“只要满足了我这个要求,我会告诉你们所有你们想知道的事情。”
我去了。
姜越没有阻止我。
应陈熙的要求,我俩在一个单独的小房间见的面。
他的双手、双脚全都被镣铐束缚,同时还有两名狱警在旁边看着他。
这样的待遇,可不是普通的囚犯所能够拥有的。
他穿着橘红色的囚服,头发全都被剃光了,只有短短的一层茬,气质和原来也有了很大的不同。
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仍是“对不起”。
我“嗯”一声,始终说不出“没关系”。
他开始絮絮叨叨地说:“一开始的相亲是个意外,但后来我发现你和姜越的关系以后,就决定去接近你。”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只是想把所有属于姜越的东西都抢过来,占为己有。”
“你曾经被袭击、被绑架,都是我策划的,目的是想让姜越以为那都是陈亮做的,从而和陈亮结怨。”
“因为陈亮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第二恨的人。”
“但我不能明目张胆地亲手除掉他。”
“不过姜越太令我失望了,居然能被陈亮揍进医院,最后还是得靠我自己动手。”
听到这里我惊住了,“陈亮……是你杀的?”
“嗯。”陈熙一点也不避讳地点头,嘴角勾起笑容,“那种废物,活在这世界上也不过是浪费资源。”
“我妈的那起绑架案呢?也是你策划的?”我问。
陈熙敛了笑,“是。”
“为什么?”要说之前的那些我还能理解,这个就是真的猜不到他的目的了,“我妈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绑架她?”
“栽赃方仲生,让姜越和他之间产生更大的嫌隙。”陈熙说,“效果好像还不错。”他有点得意。
“那宋如夏?”
“宋如夏是自己进的旗峰,不过后来有一次碰巧遇到,她主动提起这件事,我想……这么好的资源,不用白不用。我知道宋如夏喜欢我,就对她撒谎,说你总是纠缠我,让我很烦恼。这样一来,就算我不交代她,她也会自己帮我对付你。”
“你对付我做什么?”我很不解。
在他的眼里,我难道不也是一颗用来对付姜越的棋子吗?
怎么会有人会自毁棋子的?
“因为你跟姜越结婚了。”陈熙说,“自从那一次你在我家里过了一夜,姜越却没有跟你分开,我就知道,你们俩之间的感情,是我轻易挑拨不散的。所以我换了一种对策——既然不能直接对付姜越,那就用迂回战术,你难受,姜越也会难受。”
我无语,“你不觉得这样很幼稚吗?”
“幼稚,但是爽。”陈熙笑了,像是发自内心地感到快乐,“盛峰和杨琳的交易,中间也有我的插手。一方面我想要整旗峰,另一方面,我其实是想嫁祸给瞿耀的。我知道杨琳用的是瞿耀的邮箱给盛峰发的邮件,我以为你们都会怀疑是瞿耀‘监守自盗’,从而让瞿耀和姜越的友情破裂。但我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我们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过瞿耀是么?”我接了他的话。
“是啊。”陈熙的笑容中多了几分苦涩,“我在生气失望的同时,其实也很羡慕你们的这种友情。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我从小到大,都没有交过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
我竟有点同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