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芳一本正经的上前两步,口齿清晰的说:“陛下,昨晚,司徒翼趁乱逃出牢房,凑巧遇见臣妾。
臣妾留他在耳房住下,他说有事要对陛下澄清,希望陛下可以给他机会!”皇甫砚隐忍着的神气,从她身上移到司徒翼头上,冷冷的问:“朕给他机会,可若他说的事无关紧要,朕会立刻要了他的命!”司徒翼始终跪着,听如此说,英勇无畏道:“陛下,待草民说完,您认为是无关紧要之事的话,要杀要刮,悉听尊便!”雪芳方松了口气。
司徒翼便从最初说起:“半年前,草民等五人受淑妃之命初入皇宫,救魏嬷嬷出狱。”皇甫砚大惊:“是你们救的!”“没错。”司徒翼应道。
“为什么这样做?”皇甫砚着重问。
司徒翼说:“当时,草民并不清楚瑶淑妃的目的,只是拿钱办事罢了。
有一次,草民兄弟四个在蝶萱殿外等候,花狼要独自跟淑妃告别。
草民听见他们说,这么做的目的是想嫁祸给芳妃,让陛下认为芳妃跟魏嬷嬷存在非比寻常的关系,为此背叛陛下!
“岂有此理!”皇甫砚气急。
手下的纸张被捏的皱成一团。
这件事的原因,连雪芳都不大清楚,现在真相大白,想想瑶淑妃的下场,不胜唏嘘!
可还有不为人知的,魏嬷嬷被放两天后,淑妃怕留下祸患,让花狼追踪她,并最终杀害了她!
“什么!”雪芳心如鹿撞,“应该不会死的!
应该离开京城了。”司徒翼又说:“在离开京城的路上。”皇甫砚急道:“你是不是也参加了?”“不,只花狼一个人去的。”“你还知道什么,通通交代!”皇甫砚催促。
雪芳满目含泪,对瑶淑妃恨之入骨。
他遂揭告了鹦鹉的事,肖良娣受害之事。
皇甫砚真真参透那个坏女人的蛇蝎心肠了,一时冲动,立即就要将她斩首!
雪芳阻道:“陛下不能这么做!”皇甫砚气急败坏的嚷:“她死了,皇后就是轩儿的亲娘,朕不会再维护她了!”“问题是!”一语未了,兰皇后自身后接腔:“一个囚犯的话,不可草率信任,陛下,请三思!”“你什么意思?”皇甫砚望定她,雪芳也望定她,司徒翼跪在那里岿然不动。
兰皇后阴沉的气息越逼越近:“为何司徒翼逃出大牢,遇见芳妃,芳妃遇见这种事,不去汇报反而收留他,什么用意?”雪芳摇摇头:“别钻牛角尖了,只是证据,证据而已!
否则陛下不会相信,臣妾的冤名,就不会洗清!”“那为什么昨晚不告诉陛下,偏偏等一个晚上。”皇后轻佻的斜睨着她,轻视的笑。
皇甫砚也发问:“一个妃子跟一个逃犯待在一起一个晚上,成何体统!”
一切的一切,自挑起他心中的疑窦开始,便是白费心机。
司徒翼被打入大理寺,跟其他罪犯一块受审,雪芳无奈,暂时妥协,若跟皇甫砚硬碰硬,倒霉的只会是自己!
太后希望她永远消失:“她继续待在这儿,对小阿哥是巨大的威胁,哀家不允许这种事发生!”皇后就会帮腔:“这个芳妃太精明太狂妄了,仗着陛下对她的信任而欺骗陛下。”婉常在接茬儿:“皇后娘娘的话没错,陛下就是太仁慈了,一个杀人凶手,在陛下的庇护下逍遥法外。”皇甫砚被逼的有点急了:“肖良娣是自尽的,跟她没关系!”幸而太后说:“捕头并没有肯定这一点,是在皇帝的逼迫下,生编硬造出这么个荒唐的结论!”对,樊云庆确实是这么说的,皇甫砚好生苦恼。
他已经不想理会关于雪芳的任何事,不想再看到她,她多可耻,竟收留一个逃犯在寝宫过夜!
这个阴影,深深地驻扎在他心内。
年贤妃坐在皇后的下列,一直安然的品茶,婉常在说完,她轻轻地开口:“未见得樊捕头不会说谎。”众人哗然,有头脑一清的感觉。
年贤妃将随身携带的香囊解开,倒出一朵茶花,放进烟雾缭绕的茶水里,茶花由干瘪的状态,渐渐膨胀开。
她微笑着看向婉常在:“其实,婉常在跟樊捕头好像很熟悉,就算不熟悉,凭那酬金的分量,婉常在问什么,他也绝不可能隐瞒丝毫。”那眼波温柔荡漾,却暗藏杀气,婉常在刹那间全部领略了!
“你!”“本宫说的不对吗?”朱唇抿上茶碗边缘,浅淡的口脂残留下。
皇甫砚立即针对这个话题追问下去:“婉常在,你跟樊捕头关系不寻常?
什么酬金?”她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呼吸急促:“陛下!
听臣妾解释,并不是贤妃所说的那样。”兰皇后捏了把汗,有些糊涂。
“陛下,臣妾的意思是,”年贤妃轻言淡语,“现在将樊云庆叫过来,让常在亲口问他,有没有说谎?”皇甫砚即刻宣了樊云庆进殿,让婉常在严厉的问他:“肖良娣到底怎么死的?”同时用眼神告诉他,自己是被迫的。
樊云庆回答如初,婉常在满意了:“陛下,您听到了,贤妃姐姐真是白费心机,本已经确定无疑的了,却还没事找事。”一面充满敌意和仇恨的睃看着年贤妃。
雪芳的境遇,似乎没有多大好转,对于肖良娣的死,皇甫砚舍不得对她怎样,便听从了皇后的建议:“她不是崔大人的女儿吗?”次日上朝,即让内监宣布圣旨。
崔颢将被贬谪至偏远边疆,民不聊生的地方当知县,没有理由!
雪芳听闻此事大急,冲到皇甫砚面前,呜咽着恳求:“陛下,你对臣妾有什么不满,尽管对着臣妾来,我爹为官清正,况年过半百,不要让他到那么偏远的地方去!
求你了陛下。”皇甫砚再坚决,看她掉几滴眼泪,便有些心软,随即差人去查崔颢的官底,他近来的各方面收入,以及去过哪里,跟什么人见过面等等。
一时书办去了又回,对皇甫砚耳语,雪芳不是没有忧虑。
接着,皇甫砚拿着一本册子,翻了一页,抬头暗笑:“听着,朕可没有冤枉他。”于是一字一句读出崔颢贪污受贿的记录。
雪芳听了,半晌没有反应,跌足笑道:“不可能!
一定是你们捏造的。”皇甫砚烦厌的看着别处:“那如果这样说的话,世界上岂非没有真实的东西存在了?
司徒翼说的,都是假的,淑妃并没有罪,都是你捏造的?”
雪芳哑口无言,苍茫的说:“我要见我爹,我要见娘!”“他们离开的那一天,你可以回家一趟。”皇甫砚冷傲的瞅她一眼,赌气走了,“朕要去良贵人那里!”没有虐待她,好像还很宽厚,她的心却为何有身陷囹圄的感觉?
以泪洗面。
回到紫霄殿,白世贤正到那里。
“你来干什么?”悲伤后,是不会有什么好气性儿的,甚至不让他进房,“你就站在门槛外好了,有事的话,现在就说。”回头,又转过去,坐在椅子里,丫鬟们端茶的端茶,拿糕点的拿糕点。
白世贤只好停伫在门外,以君臣之礼:“芳妃娘娘,司徒翼即将被处死刑,除了您可以救他。”她忽然弄洒了一杯水,眼睛像水面一样清亮:“大概何时?”“后天午后。”她急急的走过来:“白大人,你好像很关心他的死活,别忘了,是你把他逼到这一步的!”“卑职没忘,”白世贤应道,“卑职跟娘娘一样,意识到他是被动的,是无辜的,而且肖良娣的事,他没有加入!”“现在后悔了?”“卑职请求娘娘,救救他,一个好人,是不应该被处以极刑的!”雪芳惆怅的落泪:“是我们联合起来把他推到这一步的……本宫不应该告诉皇上,他在耳房里过的夜,也许就不会让皇后有话说,不会激怒他。”白世贤转头看了看旁边的耳房,门锁都上锈了,显然近期没有开过,显然她在说谎!
“你让他在正宫里歇的?”隐隐的叹口气,问。
雪芳点点头:“他伤的严重,有的都在溃烂,流血,本宫房里有自制的药水。
就让他躺在本宫床上,上了药,就睡了,本宫在躺椅上,没有任何亲近的行为。”企图说清,白世贤却若落九渊。
躺在她的床上?
她替他上药!
“本宫自小就立志做医者救人,可进了宫,一直被排斥,就暗暗地看几页医书,认得几种药材。
没事就调了几种常用的药在房里,以备不时之需!”“卑职懂了,娘娘。”“白大人,你可以走了,司徒翼的事,本宫会竭尽全力!”越发握紧金丝汗巾,上面的血腥味仍散发着余温似的,“否则,本宫会于心不安。”那句话的深意,白世贤又自以为懂了。
此时此刻,甚至感到懊悔,司徒翼,具有潜在危机!
雪芳回到椅子上,呼吸紊乱,秀文问清发生何事,也不由得泪下:“那么远的地方,在路上都要走一个多月,不知老爷支不支撑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