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常在自信满满的笑说:“臣妾早就想好了,若芳妃真能摆脱罪名,就说肖良娣是自尽的,故意诬陷芳妃。”良贵人接道“不错,臣妾打听到良娣生前真的非常痛恨芳妃。”皇后稍微放心的点点头,那瞳孔在冷冷清清的气氛里显得格外森然,嘴唇也是暗红的。
没有雪芳在,紫霄殿的几个丫鬟每日关门闭户,如履薄冰,因琉璃在,让她们惶惶不安。
琉璃自以为自己是个麻烦,也就乖乖地躲在里间。
除非发生天大的事,好比忽然打碎花瓶,弄坏椅子,亦或是剪蜡花时,不小心火碰到桌布上,她才出来帮忙。
因秀文锦屏几个都魂不守舍,秀春还在案上供了尊观音菩萨,跪在那里为雪芳祈福。
其余时间就焦急的等待,难免弄坏点东西。
这一日,果然祸从天降!
“淑妃娘娘驾到!”唬的她们六神无主,张皇失措,尤其是琉璃:“怎么办,她一定会发现我的!”“你只顾躲好,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出来!”秀文催促。
琉璃却道:“其实我把自己知道的秘密都告诉芳妃娘娘了,再没什么用处,不如我还回到淑妃身边,免得连累你们。”“这个份儿上,别只顾说这些,你想死,也要经过我们娘娘允许!”秀文急急的。
秀春锦屏忙把琉璃推搡进里间,躲进柜子,锁起门来,秀文这边才开了门。
几个丫鬟整齐的行了礼:“奴婢给淑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淑妃气冲冲的说:“怎么挨到现在才开门?
主子不在,又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嘞!”她们一下子绿了脸,秀文义愤填膺的说:“这里是紫霄殿,奴婢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淑妃娘娘别管的忒宽了!”淑妃拿眼往里面睃看,听如此说,火冒三丈:“芳妃就是这样教管奴才的?
可见她自己也是奴才程度,怪不得总觉得她没教养,如今看来是真的了!”她身后站着好几个奴才,和一个贴身侍女雪梅。
秀文自是怒火难平,为大局着想,依旧得忍气吞声:“不知娘娘有何贵干?”淑妃不予理会,从她身边绕过去,奴才也都进了来,不由分说,就搜起来,淑妃在椅子上坐下,翘着二郎腿,不可一世。
好像早准备好了,丫鬟们乱起来,秀文道:“趁芳妃娘娘不在,淑妃想做什么?”瑶淑妃觉得跟一个丫鬟打交道有失身份,因示意雪梅去说:“琉璃那丫头是淑妃娘娘的人,交出来就罢了,不交当然只好搜!”然后狗仗人势的哼道,“你有什么意见?”秀文等都又气又急,想柜子上了锁,他们总不至于撬锁,也就不白费功夫去阻止,任他们搜:“别弄乱了娘娘的物件,陛下可不饶的!”胡乱搜找一翻,他们无功而返,淑妃不禁疑惑:“难不成真没在这儿?”雪梅凑她耳畔不知咕哝些什么,他们才离开。
锦屏掩上门,秀文秀春忙去里间开了锁,琉璃自里面出来,又一场虚惊,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让她感到疲倦。
“没事了。”都松口气。
与此同时,外面“咣”的一声巨响,她们避之不及,刚才那帮人已经冲了进来,瑶淑妃不曾走,竟是个计谋!
琉璃的命运不可扭转,她们无能为力,听天由命!
蝶萱殿,是地狱,比地狱还令她毛骨悚然,然而她只是个奴才,只能由他人摆布的奴才罢了!
皇甫睿听闻雪芳被关进宗人府,急的捶胸顿足,朗月十分不解,一个是皇妃,一个是王爷,何故会有那么好的感情?
他马不停蹄飞奔进皇宫,她看了,迷惘的叹口气,一面嬷嬷来叫:“太妃让您往瑞祥殿去一趟。”“知道了。”朗月即随嬷嬷来到瑞祥殿,太妃迎过来,一脸仓惶,见了她就问:“雪芳到底犯了什么不是,至于让皇上动怒?”朗月怔了一瞬,扶她坐下,劝说:“额娘,王爷已经进宫了,相信很快就会传来具体的消息。”太妃稍微放心,又说:“雪芳一向伶俐乖巧,说话做事都谨慎懂礼,本宫实在想不通,她因何被关进宗人府,那个地方是关押重级罪犯的呀!”朗月愁眉紧锁,看他们母子对这个女人似都非常欣赏,那日一见,也果然有些姿色。
太妃看她呆呆的不言语,理理心绪,说道:“月儿,你千万别误会,本宫之所以着急,是因雪芳的确是个好姑娘,本宫欣赏她!
可能是本宫人老了,闲得慌,才总将她放在心里,忽然听到这个消息,竟有些激动!”朗月体恤的笑道:“我知道,你们之间定有许多过往,是我不知道的。”太妃爱怜的望着她,慈爱的说:“那本宫就讲给你听如何?”朗月欣然应道:“额娘请说。”原来事情并不像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太妃喜欢雪芳,也并非全然没有缘故。
她说:“二十六年前,本宫还是个小姑娘,因家业落败,父亲激励我去参加选秀。
本宫去了,然后就在宫里生活。
一年以后,父亲写信告诉我,我同父异母的姐姐跟人私奔了,大娘因这个气的卧病,不久便去世了。
父亲也跟她断绝关系,我清楚姐姐的性子,她认准了一件事,甭管有多大阻力,都会竭力前行。
我写信回去,问姐姐与谁在一起的,父亲嫌丢人,竟没有告诉我。
那时本宫还是个小小的不起眼的答应,没资格回去省亲,就这样,我与姐姐再没有联系。
成为妃子后,本宫派人四处打听姐姐的下落,听说她嫁给一个无名之辈做小妾,三年便死了。”说着,她眼里浮起一层涟漪。
朗月吃惊的问:“这根雪芳有什么关系?”太妃继续慢慢的说道:“本宫第一次看见她,就觉得似曾相识,后来,竟然在她身上看到姐姐的影子。
本宫了解到,她是庶出,而且生母姓王!”此时,朗月有点明白了,迷雾恍然散开,眉目愈加清净:“想不到额娘还有段这么复杂的往事!
岂不是说,芳妃就是额娘的外甥女?”太妃语气沉重:“本宫一直在消化这件事,而且有点怀疑,不能确定,待到时机成熟,定会与她相认!”朗月无限慨叹,不曾想他们还有这层关系,那皇甫睿,定也因此对她特别上心吧!
皇甫砚本决定将雪芳放了,偏信白世贤一言半语,正中自己下怀。
而皇甫睿过于鲁莽,听说雪芳涉嫌杀人,哭笑不得,皇甫砚看他反应此般激烈,紧绷着面孔,透着特有的那股酷傲,斜睨着他,冷冰冰的问:“你笑什么?”皇甫睿突然停住了,就像被人打了一下,眼中密布妒恨的血丝,回答道:“皇兄好糊涂!”“你居然敢说朕糊涂?”皇甫砚有些不高兴。
他继续说:“对,皇兄糊涂!”“你凭什么这么说朕?”他不悦的问。
皇甫睿并不胆怯,作为王爷,他敢于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你没有主张,听凭别人的一面之词,惩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妃子!”简直演变成了仇恨,那盛怒的火舌,燎的五脏六腑焦灼不堪。
窗外北风凛冽,他听到又有一片树叶掉落了,一种与空气摩擦,细微的无从捉摸的声响,却在他们之间发出震耳欲聋的回音。
皇甫砚忽然迸发出诡异的怪笑。
皇甫睿的力量好渺小,连他自己也觉察到,不愿承认。
因为他没再说一个字,言行举止,无不对他发出挑衅,心高气傲的样子,让人切齿痛恨!
雪芳本已得到释放,回到紫霄殿了,几个丫鬟围着她又哭又笑,没有她在,两日如三秋,一日如半夏。
而今好了,她安全了,肖良娣的死,继续侦察,待有结果,这段时间雪芳就在紫霄殿度过,最好闭门不出。
然皇甫睿还不知道这事,反而被皇甫砚带到宗人府外,他想马上进去看她,却被侍卫拦住,皇甫砚霸道的对他说:“朕不明白,你跟芳妃的感情何时好到这个地步?
你不觉得,有点过了么?”他默默地垂首,哀恳的说:“你不相信她是无辜的,至少让我见她一见。”“为什么?
做生离死别么?”他背负着手臂,在他面前来回踱步,时不时看他一眼,不慌不忙。
皇甫睿心里面嘲笑自己,眼前这个男人,是他的情敌,是一国之君,是他的兄弟,他不能有丝毫反抗,不能!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是男子汉,绝不会轻易掉眼泪,尤其在情敌面前;但也不能笑,在情敌面前笑,是虚伪的,他忌讳做违心的事。
“皇兄,臣弟是奉了额娘的意愿。”挣扎无数,又回到最初,唯唯诺诺,凡事都顺应,顺着他的眼神说话。
皇甫砚轻佻的吁了口气,说:“无论她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都不会死!这回,你该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