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生有些哭笑不得，“卿卿，你不要把我当成一个废物来看，经过这一年的康复训练，虽然还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走路，但我站还是能勉强站起来的。”
他说，他是废物……
孟卿卿渐渐沉默下去，自离生哥哥出车祸之后，腿、残废这些词，在她的心里几乎成了一个绝对无法说出口的禁忌，如今，这个词却从他自己的嘴里说出来，晦涩难明，让她的心也跟着逐渐下沉，忍不住地想心疼他。
可她，只是淡淡地在心里晒然一笑，便扶起陆离生的胳膊，搀扶着他从轮椅上站起来。
孟卿卿的力气不大，但却能将一个成年男人不算吃力地扶起来，可想而知陆离生这一年来有多清瘦了，宽大的病服被风一吹，空荡得几乎能把袖口领口里面全灌满风。
不忍再看，她强行从他骨瘦如柴的身上移开视线。
默不作声，两个人，一扶一颤地在草地上以极其缓慢的动作走着。
陆离生每走一步，脚好似钻心的疼，如同踩在钢针上，走了好几步之后，已经累得满头是汗，脸色和唇色都微微发白，憔悴很多，孟卿卿就在他身边，能感觉到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一直在颤抖，她迟疑了会，说，“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不用。”陆离生果断摇摇头，“我还可以坚持。”
孟卿卿没再多劝，扶着他再走了一小段路，随着陆离生的呼吸越来越重，气息越乱，她的脸色也变得越难看。
直到最后，他累得已经迈不动一步了，孟卿卿趁机问，“要休息吗？”
陆离生刚想摇头，孟卿卿实在忍无可忍了，“行了，你要是再走下去迟早要出事！”
他根本毫不顾忌自己的身体，一个劲逞强！
“出事？”陆离生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挤出难看的笑容，望着她，“我的腿早就毁了，还能出什么事？卿卿，你既然知道，不妨告诉我，我要怎么办？”
孟卿卿下意识皱起了眉头，他说的这话，让她来草地，或许根本不是因为什么手脚僵麻，而是另有话说吧。
她面无表情，陆离生盯着看了半天，最终叹息般地收回目光，自嘲一勾，“卿卿，你不想我纠缠你，说是为了老公和孩子，但是，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难道连做个普通的朋友都不行吗？你是不是对我太狠了些？”
这些，她又何尝不知道。
可是，远离自己这个不吉利的人，才是对他最好的选择。
孟卿卿压制住心里的波动，板着脸，“你不想走了的话，就回去吧。”
一边说着，一边扶着陆离生往轮椅上坐。
她的无动于衷，毫无表情，在陆离生看来如沉海底深渊，他彻彻底底，忍不住地笑了起来，几乎是冷嘲着看向孟卿卿，“你就这么巴不得我远离你们吗？！”
一贯的温柔，在此时此刻，消失不见。
“我问你！”陆离生恼意横生，像变了个人似的，他阴沉着脸，用瘦弱的手抓住她的胳膊，厉声逼问，“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