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苒想到混账的许绍洋，暗暗骂了一声，主任在那边说什么她脑子都嗡嗡作响，听不清，手一直在发抖，手机忽然砸落肩膀。
她下意识伸手去捞，却和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恰巧握在一起，秦少辰眼疾手快地握紧了手机，看了一眼通话中的周主任，还能听到中年男人不大客气的质问和唠叨，无非是要把许绍洋的事情化作许苒的个人恩怨，不要和医院牵扯关系。
许苒脸色有些难看，再一次被秦少辰目睹这种尴尬的局面，她下意识抽回自己的手，抢过手机：“周主任，私事我会处理好。许绍洋如果再闹，报警吧。”
她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背过身往洗手间走，突然不想和秦少辰说话，有些心累，不知道怎么面对。
身后的脚步声跟过来，许苒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看着目光沉静的男人：“你跟着我干什么？”
秦少辰单手插兜：“谈谈。”
许苒靠在墙上，垂眸：“没什么好谈的，中午谢谢你。我似乎……一直在麻烦你，道歉，道谢，多少次了，我自己都数不清了。我这种麻烦，秦先生还是离远一点吧，今天医院里你走一遭，肯定又被人各种诟病，我堵不住别人的嘴，只能提前和你说声抱歉。”
秦少辰走到她面前，弯腰：“抬起头，看着我。”
许苒没动，像是被打败的战士，满脑子暗无天日，越是在意的人，反而越是不想这个时候面对，会让她手足无措，难堪到极点。
下巴一凉，男人刚刚洗过的手指还染着洗手液的茉莉清香，吓得许苒一个激灵，下意识拍开他的手，想退，却发现自己已经靠在墙上了。
“你，干什么？”
秦少辰满意地收回手：“谈谈……早上。”
许苒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开，明明早该有心理准备，可是真的看着秦少辰的眼睛，她发现之前想地都是多余的。
真正到了现场，她什么都想不到了。
一片空白。
“早上……什么？”
秦少辰目光落在她唇上：“不记得了？”
许苒下意识抿唇：“我可没有勾引你，更没有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她大概是被秦少辰毒舌太多次，自尊心下意识竖起了防备，“秦先生，这一次你总得讲讲道理，是你主动……”
主动什么？
她说不下去。
秦少辰点头：“我主动亲的你。”
许苒愣愣点了一下头，大概觉得自己幻听了：“你，没事吧？”
“抱歉。”秦少辰这一次开口，停顿了半秒，却没有移开视线，“早上……我不是故意的。”
大概是第一次这样道歉，他语气虽然真诚，可是面色却有些别扭，又用强大的自制力逼着自己说出这两个字，整个人矛盾又克制。
许苒懵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回味着这句话，她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儿。
不是故意的，那这个吻算怎么回事儿？
多巴胺分泌过度？
她原本不想让自己计较，唯恐暴露自己的心思，可秦少辰这么说了，她反倒是有种愤愤不平的郁闷。
“从专业角度来讲，多巴胺是大脑中含量最丰富的儿茶酚胺类神经递质。这种脑内分泌物和人的情欲、感觉有关，它传递兴奋及开心的信息，能够让人处于不够理智的情感状态，从而做出一些反常的举动。”许苒极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秦先生，运动过量刺激多巴胺分泌而产生的行为并没有什么值得深究，再说，大家都是成年人，亲一下又不会怀孕。”
她推开秦少辰，声音有些冷：“我不会哭着喊着求你负责，所以秦先生也不必因此产生负罪感，或者觉得欠了我什么。”
许苒不否认自己有些生气，生气的源头她也不想追究，今天她情绪很差，以往在家里受了委屈和排斥，她至少可以在工作上寄托自己的希望和精力，可现在这两者纠缠在一起，让她被困在黑暗中，困乏无力。
她没有心思在这个时候讨论多巴胺或者荷尔蒙引起的一系列复杂又可笑的男女问题，这样只会让秦少辰看笑话。
秦少辰看着她的背影，见她迅速进了洗手间，目光停了片刻，苏墨的电话又催了起来，他终究没有追上去。
许苒深吸一口气，坐在马桶上半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了些什么，该怎么彻底解决许绍洋三个人，还自己一个清静的工作环境，而不是每天被人当作动物园的猴子一样探讨议论。
手机响了，打破卫生间里的寂静和沉默，她看了一眼，是许华的电话。
挂断。
又响了。
赵茹萍的电话。
她捏紧了手机，深吸一口气，挂断正准备关机，小林的电话进来，火急火燎的：“许医生，你暂时不要回来了。”
“怎么回事？”许苒头都大了，肯定是许绍洋一伙人在闹事。
“你弟弟非得说自己被你的姘……你的朋友打坏了，闹着要医院负责，要找你算帐，你爸……他爸妈拖着病体在办公室门口堵着，保安来了都赶不走，看那架势口口声声要弄死你……主任刚靠近，就被许先生揍了一拳，现在正发火呢！”小林急忙说。
许苒脑子嗡嗡作响，许绍洋这个混蛋还不肯善罢甘休，那两口子把他当作眼珠子一样护着，现在许绍洋挨了揍，他们怕是恨不得杀了自己。
当然，不排斥他们讹诈的目的。
许苒觉得累，听到那边隐约的吵架声，有些上火：“小林，你让大家伙别接近那几个疯子，我马上回来。”
小林连忙劝说：“你现在回来没人帮你啊，主任都发火了，要你自己解决家里事，他们要是动手，可怎么办呢？”
“大不了让他们揍一顿，正好有借口给人都送进去关起来。”许苒吼了一声，挂断电话，怒气冲冲地给许华打了电话，开口就吼：“许华，你要是想逼死我，那就别怪我拉着你们一起死。你们躲在医院，那些欠债的就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