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盛辉持股,霍庭初手中控着38%,是最大的股东,老爷子有17%,是第二股东,霍瑞阳那儿有15%,算第三股东。
盛辉是家族企业,但多年来,股份也分化了不少,其余25%在一干股东手里,余下的5%为散股。
霍庭初目前的地位很稳,自他上位之后,所作出的成绩,是历代总裁都比不上的,若是一直维持巅峰状态,任何人都无法拉他下马。
若是老爷子的股份转给他了,霍庭初将强势的以55%的股份,成为盛辉最大的股东,就更不可能会被罢免总裁职位。
他这是稳中求妥,要将一切有利的全都攥在自己手里。
这些年,老爷子手里的股份一直是香饽饽,别说霍庭初盯着,霍瑞阳也同样在盯,一年起码要提个两三次,但老爷子从来没有任何明确的表示,似乎很乐意目前三足鼎立的态势。
霍庭初淡声启口:“爸以为我要从您这儿拿什么?”
霍老爷子神色有些复杂,“我以为,你会要求……”
“那件事不会是要求。”霍庭初截断了霍老爷子的话,他是个极其注重礼数的人,这是他第一次在长辈说话的时候,擅自打断,一双沉黑的眸眼盯视而来,当中的坚定信仰丝毫不容侵犯。
“总有一天,我会亲手做到,并且光明正大的给母亲正名,不会求霍家任何一人。”
霍家任何一人……
也包括霍老爷子。
这么多年,霍庭初的心里,始终是没有放下。
不怪他处处针对霍瑞阳,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他只不过是在适当反击的时候,掌控主权罢了。
他心里是恨着的!
老爷子眼底慢慢的聚拢了一些热度,他抬手在眼睑上用力按了一把,将已经逼到眼眶的酸涩给按了回去。
“好,股份我给你,盛辉也算是交给你了,从此以后,你大哥再犯,我绝不过问,任凭你处置。”
话落,老爷子将文件放到茶几上,端起茶杯喝茶。
他的意思很明白,这份文件要毁,那也得霍庭初来毁,旁的人做了,他心里反而会不痛快。
霍庭初怎会不懂这层意思。
他没有立即有动作,打火机在他手中擦燃了几次,闪烁的火光跳跃进他眼瞳深处,深邃的眼窝里,神色愈发的悠远暗沉。
像霍庭初这样在商场上杀伐决断,城府极深的人,心里的某个点,往往是脆弱的。
他动了几次打火机,终于开了口:“爸,您保大哥,究竟是过于溺爱,还是为着公司考虑?”
老爷子瞬时皱起眉头:“你这是什么话!”
霍庭初不怀疑,若是再往前倒退了几年,以老爷子的暴脾气,怒到这个点上,拍桌子也不为过。
霍庭初不想见好就收,他对这个事很执着:“我非要弄清楚呢?”
老爷子瞪了他一眼,舔了舔唇,哼道:“自然是为了公司,你大哥的事如果曝光出去,对盛辉会造成什么影响,什么后果,你难道没想过吗?”
“我想过。”霍庭初回得模棱两可,但下一句话,却是掷地有声:“这就对了,亲情对您老人家来说,是最可有可无的东西。”
老爷子的脸色立时便不好看了。
这不光是在讽刺他亲情淡漠,活到人生最后路程了,连儿子都不同他交心。
再者,霍庭初也是在借这话,隐晦的告诉老爷子,即便霍瑞阳那儿出了篓子,霍庭初也能够保盛辉安定无虞。
可惜了。
亲情,信任,霍老爷子从未给过任何人。
在他的眼里心里,只有利益至上。
霍庭初不愿再多说,他将那份文件拿过手,用打火机点燃,火苗迅猛的从底端腾了上去,将霍庭初一双清冷的眸子,映出了嗜血的红。
霍庭初将刚才拿出来,没能够点燃的香烟取出来,叼在唇口,凑近火光将香烟点燃。
待火苗快要蹿到他手指尖的时候,他不慌不忙的将其扔进烟灰缸里。
老爷子的目光也随着他骨骼雅致的手移动,最后定在霍庭初指间夹着的那根香烟上。
他知道,霍庭初这是要走了。
“我会让律师尽快拟好股份转让合同。”
霍庭初颔首,依然淡漠:“好。”
他起身,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正好从茶几上跃过去,铺展到了老爷子腿上,成熟厚重的气场举手投足间约莫显露出来。
此时的霍庭初,已经真正的成长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甚至知道捏中老爷子的死穴,半协商半威胁的要求老爷子交出股份,并且是心甘情愿的给。
放霍瑞阳一马……
说起容易,挂在嘴边也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罢了,但这份最终呈现在老爷子面前的充足证据,霍庭初花费了多少年岁收集起来,费了多少心力……
难以想象。
他痛痛快快的销毁了,在不知道霍瑞阳有何底牌的情况下,不知道自己的亲大哥那儿,是否也捏着决定霍庭初生死成败的东西,他竟也敢赌。
这份魄力和胆气,和年轻时候的霍老爷子如出一辙。
都是对人对己都下得了狠手的人。
三个儿子当中,老爷子最疼老大,但老三和他最像,也是他最亏欠的一个。
见霍庭初要走,老爷子终究是没有忍住,软下语气唤了一声:“三儿……”
霍庭初站定,回身,垂下的右手轻微的搭了下烟身,他黑眸朝老爷子看过来,疏远又应付,“是,爸。”
老爷子喉间梗了梗,戎马半生,习惯了在高位指点方遒,即便老了,他浑身那股上位者的威压也并没有减退多少,这和他平时威严的做派脱不了干系。
可坏就坏在,他想要说点什么温情的话时,是那么的难以开口。
也难怪霍庭初会讽刺,亲情是他骨子里最漠然的东西。
“我老了,你如果有空闲时间,多回家来看看。”
霍庭初眉心攥了攥,心下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往上涌,或酸楚,或苦涩,但很快,胸腔里积聚的愤怒越来越多。
他不能当面发泄出来,只能借助抽烟的力道,把力气都发泄在这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