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害怕,你要是想上先生的床我还不让呢。”舒贝贝接过何焕东手里的托盘转身向里面走去。
阿学看不到解笙,也看不清房间的布置,只能看到一个玄关。何焕东挡住她的视线然后从她手里接过汤:“你在这里等着,别乱走。也管好你的眼。”
阿学嘴撇得老高靠着墙站到一边:“知道啦。”
走到屋里,何焕东把东西餐桌上,稍微犹豫一会儿后将装着鹅肝酱的调味碟拿了起来:“那么我就先走了。”
“今天也辛苦了。”解笙在床前看着外面的天气,也没注意这边。
何焕东偷偷拿着小碟子走出去然后给了无聊面壁的阿学一个眼神:“喂,走了。”
阿学背着手跟上去,但没走几步就突然撞上了何焕东的背:“你干嘛?”
何焕东拿着那个小碟子放到阿学手里:“拿去吃,别抱怨了。”
就算是这种普通的东西在海上也是很难得的,毕竟航行近二十天又到了末期,现在船上只有新捕捞的海鲜和不容易变质的蔬菜了。
阿学看着这点东西,突然无奈地笑了起来:“诶呦呦,想不到你还挺会心疼人的嘛。”
“反正他们最后也是扔掉,不如给你吃,省得浪费。”何焕东脸色不改仿佛刚刚所做的不过是像倒垃圾一样简单的事情。
阿学哼着调调跑到何焕东前面准备朝着她的晚餐前进了。
这两天一晃也便过去,难得的是所有人都没出什么差错,也没人闹出什么乱子。甚至连阿学都安分了两天。
抵达火奴鲁鲁的时候大概是凌晨,所以天黑的时候就要准备了。
解笙随身只有一个小箱子,舒贝贝的东西早就被扔在楚京,衣服她也不打算带着所以什么都没有。
“说起来,那两艘船你打算怎么办?”舒贝贝拿着望远镜站在甲板上试图寻找陆地的时候对着身边的男人问道。
“何焕东会去处理。”解笙对于那边的问题好像不太在意,而且这艘船上的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要带着那么多人下船可不是件容易事。
另一边,兼职带孩子的何焕东也觉得很头疼,他被吩咐去做处理这群海盗那就说明不能继续待在百十伤的船上了。
解笙曾同他透露过段日子会有情况发生所以为了他的安全也劝他结束任务,可他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帮得上忙的。
“喂,你愣什么神啊。”阿学抱着一大堆东西搬来搬去,有人指使她准备打扫卫生,但又不告诉她具体打扫哪里,只让她把清洁用品都准备出来。
何焕东闻声回头,把自己手里的塑胶手套顺便放在了阿学托着的箱子上:“没,只是想着要带什么东西下船。”
“这边的所有人都要下船吗?你们要在岸上待多久?”阿学干脆把的东西直接丢到地上揉了揉自己发酸的手臂跟在何焕东身后。
何焕东扬起头想了想:“嗯……只有我跟先生还有舒小姐下船。他们留在岸上,我要去处理别的事情。”
阿学听了皱眉,动动嘴唇似乎想问些什么但却没问出来。
何焕东看她沉默还以为阿学在担心她自己:“你的话先生会妥善安排的。”
“我不跟你走?”阿学有点不满地瞪着眼睛,“他们留我一条命除了让我干杂活也没其他事,你做什么去啊,我可以帮你。”
“我去把Ahmad处理掉,你要来看吗。”何焕东说着,唇角微微勾了起来。
他不经常笑,即便是笑也大多是假装的。
这个笑看上去不像假的,但仍然让人很不舒服,眼里仿佛满含着恶意。
阿学停了下来,没有再跟过去。
这两天日子过得太悠闲了,以至于她会忘记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凶神恶煞。阿学走回去捡起了地上的箱子觉得还是安安分分做点杂务的好。
“等那些人下船又要收拾好一阵。”周围响起了有些人抱怨的声音。
阿学把东西放下,好奇地停了一下。
“你还没习惯?好好干活别多嘴。”另一个人看到阿学过来,对那个人说道。
阿学还是抵不住好奇出声:“你们说得那些人,是船舱里的?”
“是啊。”被问到的那个回头哼了声,“你想跟他们走?”
阿学在心里郁闷地腹诽:这群人怎么都喜欢说这种话!
“不过……”那个整理东西的船员抬头看着阿学,“今天只有一个人去下面送饭,你要不然跟着?”
另一个笑了也转头看她:“你敢吗?”
也不知怎么回事,阿学竟然点了头,直到她离开之后才意识到自己是点了头的。她的好奇大于对这些人的恐惧,那个船舱里面的人究竟是怎样的,她想知道。
只不过等到时间后,阿学发现推着餐车过来的竟然是何焕东。
“怎么是你?”阿学松了一口气跑过去接过他提着的大水壶。
何焕东一边推着一边从皮带上解下钥匙:“嗯,怎么了。”
“没。”阿学耸耸肩举起了那个过于沉重的水壶。
何焕东在舱门前停下然后拿着钥匙开了两次才推开门:“跟上来,我们要在四十分钟之内出去。”
“四十分钟,那么久?”阿学也跟着走进去,不在意地撇了撇嘴。
但等她进去看到船舱的大小,这才明白为什么只有三十个船员要开一艘这么大的船。
这下面,少说也有七八十个人。
“你把水分给他们的时候要看看这些人的身体状况,如果有不对劲的就通知我。”嘱咐完阿学,何焕东就开始顺序分发食物。
阿学看着这些坐在角落里和她差不多大的人,暗自咬了咬牙:“嗯……那如果有身体不好的,你负责通知船医吗?”
“船医?”何焕东盯着阿学的脸看了一会儿摇头,“如果不是什么大病,我们是不会冒险开牢门医治的。”
“如果是大病呢?”阿学急忙倒了水跟上何焕东的脚步。
何焕东将食物慢悠悠地推进去才小声回答:“不是传染的就等上岸医治,会传染的就扔下船。”
怎么说呢,他很期待阿学听到这句话之后的表情。但女孩只是低头不语,什么都没说。
因为阿学已经打定主意,今晚一定要大闹一场了。
何焕东总觉得自打阿学跟他说完话之后就闷闷的,总是慢悠悠走在后面也不再骚扰他,怕不是被吓到了。
不过也好,他省得再操心这家伙。
“要开灯吗,这里好暗。”走出门的时候,阿学拿出了自己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手电筒打开一下子直照何焕东的眼睛。
因为长时间处于昏暗地带,突然的强光照射让何焕东立马就眼睛胀痛视野一片模糊:“蠢货,你在做什么!”
“啊啊啊抱歉!”阿学靠在何焕东身边很是抱歉地叫道,“你没事吧?”
“躲开。”何焕东努力地睁开一只眼睛准备锁门,但无奈眼前都是重影竟然捅不进去。
阿学怯生生地握住他的手腕试探着开口:“我来吧?”
何焕东哼了一声算是暂时默许了,将钥匙松手放到阿学手里:“两道锁,记得检查。”
“知道啦。”阿学不耐烦地应了一声迅速锁好将钥匙还给何焕东。
何焕东摸了摸钥匙没少这才挂回自己的皮带上:“别磨蹭,还有四五个小时就要下船了。”
“哦。”阿学回头撇一眼那道厚重的大门,微微眯起了眼睛。
四个小时过得比想象中还要快,阿学还没做完那些人给她的超额任务就听到了即将停靠岸边的提示声音。她跑到甲板上一看,地面近得已经看得见了,差不多半小时后就会正式停船。
其实阿学跟船许久,已经有三两个月没上岸过了。
她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没人注意她后就偷偷朝后方溜去。何焕东这时候已经上了另外的船所以不会盯着她,红骷髅和那个舒三好从下午就不见人影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阿学来到舱门前,摸出刚刚偷下来的钥匙打开就钻了进去。何焕东当时眼睛不好只能去人一下钥匙数量,她就把自己从安保室偷来的宿舍钥匙换了上去。
本来阿学是偶尔偷个懒回房间睡觉,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她是坏,是见钱眼开背信弃义,但并不代表她能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当何焕东那么轻易地说将生病的人扔掉时,阿学心里对他建立的一点点好感一扫而光。
这个人跟船上那些会占她便宜的男人一样恶劣,甚至还要残忍。
进去之后,阿学掏出她找来的铁丝直接开始撬锁。
“你是谁?”一个靠在牢门的女孩子出声问道。
“别说话,等我开了锁你们就出来,但是别走出门,等下肯定有人进来把你们带出去,他们人少,我把第一个推倒之后你们就立刻往外跑。”阿学很快就撬开了第一扇门,照这个速度大概十几分钟所有人就都能出来了。
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有一个男孩站起来出声:“可是他们有枪。”
“有枪怎么了,等下是在码头,他们不敢开,都是吓唬人而已。”阿学咬咬牙在跑去另一扇门的空当捏了捏自己发酸的手,“等下年龄大的男生在前面,他们顶多用冷兵器,一股脑涌出去下意识都会躲的。拼一拼或许会挨一刀,但怎么也比被卖作商品的好吧!”
那个说话的男孩沉默下来,借助阿学那边微弱的灯光可以看出是程和,他犹豫许久还是没把舒贝贝告诉他们的事说出,也用眼神嘱咐了下周围的几个人。
没人开头,自然没人开口,先出来的人帮忙把身体弱的扶出来,壮实的人已经准备将年龄小的背在身上。
所有人的心脏都在剧烈跳动,但出去将要面临什么,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