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都爱热闹。俞老太太今天晚上兴致显然很好。
吃完饭,俞老太太拿出红包。
贺悠悠还没结婚,锦城的习俗是,没有结婚的姑娘,年年都有红包收。
而结婚了的,就是负责给人派红包的那种。
宋秋竹早就准备了红包,给贺锐思和贺悠悠一人一个。
俞从云瞪了贺锐思一眼,言外之意,年纪这么大了,还没结婚,还好意思要红包。
俞老太太不但给了贺悠悠兄妹,还给了宋秋竹一个。
宋秋竹有点意外:“奶奶,我也有红包?”
她年少在外,很多习俗其实已不太清楚了。
俞老太太乐呵呵地说:“你当然有了。你今年是新嫁娘的第一年,就等着收红包。到时不管去你大姑那还是小姑那,还是子叙外公外婆那里,给你红包,你拿着就是了。”
宋秋竹的红包厚厚的一大叠。
贺悠悠嘟嘴道:“奶奶,你不公平啊。你给二嫂这么大一个红包。明显比我的多呢。”
俞老太太乐呵呵地说:“你不服气吗?不服气的话,等你结婚了,第一年带我的外孙女婿过来,我包跟秋秋一样厚的。”
俞从云也包了一个大红包给宋秋竹。
宋秋竹接过来,连忙道谢:“谢谢大姑。”
贺悠悠伸手问她妈要红包:“妈,我的那一份呢?”
俞从云嗔道:“这么大的人了,还好意思问我要红包。”
说归说,红包还是给到了贺悠悠的手上。
贺悠悠就等着这最后一个活动呢。
红包都收齐了,贺悠悠走到俞老太太面前,搂着俞老太太的脖子,在她脸上用力香了几口。
“奶奶,唔麻,唔麻,我多亲几个。奶奶,我先走了啊。明天再来看您。”
俞从云气极反笑:“良朋,你看看你的宝贝女儿,大年三十这一天,比我们还要忙!这会就出门去了。”
“妈,我半年没在国内了,朋友有约嘛。我走了啊。”
贺悠悠一溜烟地跑了,脚底像是抹了油一般。
很快,俞从云也有约,贺良朋也是。夫妻俩陪俞老太太坐了一会,就得走了。
就连贺锐思也要出门。
俞老太太也早已习惯。
以前就是这样,大女儿小女儿也好,根本就没时间陪着她安安生生看一次春晚。
以前俞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也是大年三十那天,也要出去应酬。
反倒是宋秋竹坐在那里,边看着春晚,边拿着果酒还在自饮,自得其乐。
“奶奶,我陪你看春晚。”
春晚图的就是一个喜庆,花团锦簇。
俞子叙见状,有点好笑。
这酒虽然度数不高,但宋秋竹这样喝下去,一样会醉。
高姨在旁边给俞老太太剥夏威夷果,边对俞老太太说:“你看秋竹这孩子,还真是一个沉得住气的。性子温和,跟子叙也刚好互补。”
俞子叙太冷了一点,宋秋竹温柔乖巧,可以当一朵解语花。
后来高姨才知道,宋秋竹是温婉柔顺,但也可以是呛人的小辣椒。
“阿竹,不要再喝了,再喝的话,你会醉的。”俞子叙温和地劝道。
俞老太太摆摆手,示意高姨又开了一瓶出来。
“阿叙啊,反正是过年,图个开心么。秋秋这丫头,我看她都没什么特别喜欢的。难得这果酒对她的脾胃,让她多喝点无妨。”
宋秋竹得了俞老太太撑腰,朝俞子叙得意地做了一个鬼脸。
俞老太太年纪大了,晚上睡得早。精力不济,坐到九点左右,人已经困得没法。
“三楼的房间给你们收拾好了。今天晚上在奶奶这里歇着。明天一早去山上烧香。”
“是,奶奶,我知道了。”来之前,俞子叙就把事情都安排好了,也跟宋秋竹说过,晚上会在老宅留宿。
俞老太太上楼去了,楼下就只有宋秋竹和俞子叙。
宋秋竹看着电视,就感觉到身边一沉,是俞子叙坐过来了。
他的大手自然的搂住宋秋竹的腰。
茶几上的果盘放着各种零食。
宋秋竹很喜欢吃开心果。
她剥一个开心果,抿一口酒,很是放松和自得其乐的样子。
俞子叙骨节分明的手指,替她剥了一颗开心果,送到她的唇边。
宋秋竹就着他的手指,吃下去。
不可避免的,柔软的舌头触到俞子叙的手指。
俞子叙喉结饥渴的滚了一下。
“这果酒很好喝?”
俞子叙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从两人在一起,俞子叙就注意到了,宋秋竹吃什么东西都不过量,再好吃的东西,再是她喜欢的东西,她吃的时候,都是适可而止。
这果酒,好像是她唯一表露得比较感兴趣的了。
许是喝了酒的关系,宋秋竹的脸颊透着红晕,眼神有点朦胧。
俞子叙是看过宋秋竹醉酒的样子的,自然知道这傻姑娘已经开始醉了,她却不自知。
“好喝呀,我很喜欢。”有点像妈妈小的时候,给她榨的葡萄汁的味道,甜甜的酸酸的。
她不知不觉就喝下很多,心里充满了快乐。
想到妈妈,想到儿时在妈妈的怀里幸福的日子,宋秋竹只觉得胸腔就像是被什么充满了。
也像是装满了水的罐子,动一下,似乎水都会溢出来了。
俞子叙头低了下来,唇吻上了宋秋竹的唇。
像是要尝尝这果酒的味道。
宋秋竹只觉得脑子里晕晕乎乎的,像是要炸开了一般。
脑子里真有烟花在盛开,心悸不已。
俞子叙的大掌托着她的后脑勺。
宋秋竹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小手一开始是推拒,不要在这里呀。
这里是在老宅,万一奶奶下来了怎么办?
可是没过多久,她的手转而紧紧揪住了俞子叙的衣服,揪得那样紧,直到小脸憋得通红,喘不过气来。
宋秋竹觉得自己醉了,头好晕,看俞子叙有点模糊不清。
眼睛也是水汪汪,雾蒙蒙的。
她嘻嘻笑着,指着俞子叙说:“阿叙,你怎么有两个啊?”
两个头的俞子叙。
俞子叙看着醉猫一样的宋秋竹,心下柔软一片。
“阿竹,我是谁?”
“你是俞子叙,我最最最喜欢的俞子叙~”宋秋竹声音出口,娇憨无比。
俞子叙心里蓦然一动,诱哄道:“阿竹,说你最最爱阿叙。”
宋秋竹却只是嘻嘻笑着,就不说。
脸上带着害羞的表情。
俞子叙将宋秋竹一把抱住,去了三楼的卧室。
许是换了一个环境,俞子叙觉得今天晚上的自己有些酒不醉人人自醉。
宋秋竹就像一个妖精,勾人得紧!
今天晚上,注定是一个火热的夜晚。
*
年初一,宋秋竹和俞子叙,跟俞老太太一起,去山上烧香。
昨天晚上宋秋竹跟俞子叙闹了一宿,早上又起来得早,这会坐在车上就打瞌睡。
俞老太太也是过来人的,看着宋秋竹这睡眠不足的样子,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等到到了山半腰,车停了下来,俞老太太拉着俞子叙在旁边说悄悄话。
“阿叙啊,奶奶知道你们新婚燕尔的,不过秋秋这样娇弱,你呢,也要悠着点。”
说完,还意有所指的看了看俞子叙。
俞子叙无语地看了看天空。
他这个奶奶,得亏什么都能说出口。
宋秋竹好奇地问:“你跟奶奶说什么?”
俞子叙唇角勾起一抹笑容,说:“你真想知道?”
“嗯,你不说也没关系。”宋秋竹呵呵了两声。
俞子叙那样子,看起来就不怀好意,就像是一头狼,眼里在发着绿光呢,让宋秋竹本能就觉得危险。
结果,就听到俞子叙说:“奶奶说,她有点着急,想让我继续加油,早点生个孩子让她玩。”
宋秋竹……
俞老太太,狠狠瞪了自家孙子一眼。
这锅甩给她,她可不背。她明明是让俞子叙多怜惜宋秋竹一点,结果,他倒好,直接改词了。
而且还断定宋秋竹是不可能找她证实的。
上山的路基本都是石阶。
俞老太太年纪大了,走得慢一点。
俞子叙和宋秋竹放慢了脚步,一人一边搀扶着俞老太太。
俞老太太捶了捶自己的腿。
“这次过来呢,我是来还愿的。去年我请大师算了一卦,问阿叙的婚姻什么时候来。结果大师说,天定姻缘,早已命中注定。当时我还来气呢,这说了等于没说嘛。没想到,你们两个就结婚了。所以啊,我还要再求个卦,想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抱上重孙子。”
宋秋竹闻言,脸颊倏然红了。
孩子?
她并不讨厌孩子的到来,相反,如果是俞子叙的孩子,她还是有着期待的。
只是,一切都顺其自然吧,她并没有想过,自己一定要在什么时候生孩子。
俞子叙说:“奶奶,阿竹还小呢。”
俞老太太也只是说说,也没有硬性规定宋秋竹什么时候生小孩。
闻言嗔道:“知道了,你这就护上?你放心好了,我一样疼爱秋秋的。秋秋啊,奶奶不着急的。你们也别着急哈。”
宋秋竹乖巧应道:“奶奶,我没事的。”
老人家么,想盼着孙子结婚生孩子,这都是人之常情,只要没有过份催促,听听就行了,也不用往心里去。
寺庙就在半山腰。
人很多。
俞家人在这里长期供应香火。因此一到寺庙,就有专人接待。
俞老太太先去上香,老人家很是虔诚。
宋秋竹向来不信鬼神之说。
不过入乡随俗,她不信,但也保持着敬畏,跟着俞子叙也上了香。
俞老太太摇了一个签,由大师讲解。
大师眼睛若有若无扫过宋秋竹,接过签,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恭喜俞老太太道:“老太太,以后您的孙媳妇,会为你们俞家开枝散叶。她至少会给你们生下三个男丁。”
俞老太太闻言,嘴角乐得都合不拢了。
“真的?”
现在的年轻人谁愿意生这么多。结果,大师却说,宋秋竹至少会生三个。
宋秋竹不知道大师跟俞老太太聊了什么,只觉得俞老太太看着她的目光更热切了几分,尤其是那视线落在她肚子上,仿佛里面就有一个孩子了。
宋秋竹有点无奈,问俞子叙道:“阿叙,奶奶是不是真的很想抱重孙了?”
俞子叙低下头在宋秋竹的脸上亲了一下,说:“不要管她。阿竹,你做任何事情,只要遵从本心就好。谁也不能勉强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
宋秋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四下张望了一下,心跳如鼓。
“阿叙,这里可是佛门圣地。”
所以,在这里稍有亲密的举动,宋秋竹就觉得不自在。
俞子叙见宋秋竹放不开,也不再逗她了。
陪着俞老太太在这里吃了一顿斋饭,他们就下山了。
高姨陪着俞老太太回老宅,俞子叙带着宋秋竹去江家。
“外公外婆一直在念叨你们。本来年前就该带你去一趟的,结果一直没得空。”
所以,江家两老从昨天就念着了。
*
苏以筠接到林萝的电话时,才睡醒,吃了一顿早午饭。
他们苏家人关系简单,因为苏家爷爷奶奶已经去世,苏有富又没有兄弟姐妹,因此过年的时候,人际关系简单,不需要到处走亲戚。
苏以筠念书的时候,也没有特别要好的闺蜜,现下倒是认识了宋秋竹和孟靖雯。
不过过年呢,大家都各自陪各自的家人,倒没有约。
所以,苏以筠今天是年初一,也睡了一个大懒觉。
苏以筠的爱好本来就是睡觉,苏家人疼女儿,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女儿爱赖床就赖呗,早餐都没给她准备。
反正醒了,再弄就好。
结果,苏以筠一觉就睡到大中午了。
才吃了饭,林萝的电话打过来了,苏以筠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因为林萝邀请她去江家老宅,而且是一家人!
这,这,去老宅见江寂的爷爷奶奶,这两家见面,这算不算是见家长,过明路了?
“筠筠啊,我知道你觉得很突然。其实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是因为秋竹和子叙都要过来。你跟秋竹交好,正好阿寂爷爷奶奶也想看看你,你也这时过来,跟秋竹也有伴,不会无聊。”
林萝的嗓音很是柔美,是一把好嗓子。
如果当年她不画画,也许去唱歌,混得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我已经跟你爸妈也说过了,征得了他们的意见,筠筠,你的意思呢?来不来?”
苏以筠性子本就慵懒闲适,被人安排好了,她还能说什么。
随遇而安吧。
再加上,她跟江寂的关系,算是进了一步。见就见,如果第二天叫她跟江寂领证,她好像都不会意外和反对。
“好,林姨,我知道了。”
她放下手机,看到苏有富和方艳早就打扮妥当了。
“妈,你都不知道矜持一下的啊。秋竹去江家老宅,还可以有名分,因为俞子叙是人家的外孙,秋竹是外孙媳。妈,我们这去,又没有正式结亲,又不是正宗亲戚,算什么啊?”
苏有富猛点头,表示赞同苏以筠的看法。
他有一种很深的危机感,总觉得他这盆美丽女儿的大白菜,要被人连盆一起端走了,就在不久的将来。
方艳上前拉住苏以筠的手,说:“筠筠啊,你别想这么多。以后如果做不成林姨的媳妇,做干女儿也不错啊。她这么喜欢你,我也很喜欢她。就去人家家里看看什么情况。小江这孩子啊,我看你是挑着灯笼都找不着比他更好的了。去玩玩,没事的。人家一早就打电话来家里了,新年么,不好意思拒绝嘛。”
苏以筠无语,这哪里是不好意思拒绝,是她妈完全不想拒绝。
苏以明正要跟着出门,方艳柳眉一竖:“你跟着去干嘛?你在家里看门。”
苏以明悲催地觉得,完了,以后他不会爱了。他永远是被家人嫌弃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