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仿佛化作实质一般，将面前的门板一片一片削薄，每一片都好似带着寒意一般的冰刃，将周围的空气搅动，直逼言歆。
“本来我还不想这么快对你动手，但是……”
白芷彤以最怨毒的语气在口中呢喃，冷鸷骇人的眼神渐渐浮起猩红之色，明灭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轮廓深浅难明，只是往日苦苦伪装下来的温和被浓重的戾气淹没。
那样生冷、坚硬、透着森凉尖锐的刀化作无数的飞影，尽数落在视线凝结之处。
安可没想到白芷彤会这么快出来，但是见她脚步匆匆，便知道事情或许发生了变化。
“芷彤，怎么回事？”
白芷彤早已换了情绪，她后退一步躲开安可的触碰，唇角平和，“伯母，我还没有闲到来看这种场面，先走了。”
她挑选了许久的高跟鞋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白芷彤迈动修长的大腿，头也不回的坐上自己的车。
听着超跑绝尘而去的声音，安可的脸色差到了极点！
言歆不接电话，白芷彤含怒离开，无一不在告诉她这件事情搞砸了。
而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因为言歆。
安可又打了几遍，在她以为不会被接通的时候，等待音却突然断了。
“妈，有事？”
接电话的人是顾君沉，从他的呼吸可以听出来一些差别，安可的心下一跳，“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想要问问……”
——嘟嘟嘟。
顾君沉没等她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安可紧紧攥着手机，不知道言歆又用了什么方式爬上顾君沉的床。
可这样一来，就更加麻烦了。
……
这个场景，近日已经在言和的梦中出现过很多次了，他刚刚醒来，就看见白芷彤垂首坐在床边。
顾不上身体的虚弱，他一把抓住了白芷彤的手，款款道：“芷彤，你去哪了？为什么我联系不到你，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白芷彤并未将自己的手抽离，反倒是擦了擦眼泪。
见状，言和对她唯一一抹责怪的意思也瞬间消散，急忙询问，“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阿和，我……”
言和慌了阵脚，白芷彤的泪对他来说比治疗痛多了，“别哭，有我在呢。”
“阿和，你放心只要能够救你，不管让我去做什么我都愿意。”
白芷彤的话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肾源不是已经找到了吗，看白芷彤的样子，好像还有别的事情。
“芷彤，你在说什么呢？”
她哭哭啼啼的眼镜都肿了，言和不会安慰女生，只能小心翼翼的帮她拭泪。
“其实我也想把最美好的留给你……但是阿和，相比之下你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说完，白芷彤脸色苍白的起身。
见她要走，言和自然不让，他顾不上手背的留置针，用力环住白芷彤的腰身。
“既然你不说，那么我也不用接受治疗了。”话落他竟真的去拔针管。
“不要！我……都告诉你。”
白芷彤重新坐下，哽咽的声音中夹杂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肾源问题的确是已经解决了，但是你也知道一个健康的肾，对人体还是非常重要的，对方要求我先代-孕，怀上孩子之后便把肾给你。”
“你说什么！”
言和呼吸急促，连接着身体的仪器因为他情绪的剧烈变化而发出报警的声音，白芷彤怕程诺过来，急忙安抚，“阿和，我不后悔。”
“我绝对不允许！”
他钳住白芷彤的手腕，一字一顿说的十分用力，“如果是这样，那我宁愿去死！”
“本来这件事应该是姐姐……但姐姐已经结婚了，她不能做如此荒唐的事情，就来拜托我……”
随着她的话，言和的力道却逐渐松了下来，他本就黯淡的瞳孔中更加无光，似乎不相信白芷彤的话。
“怎么可能，姐姐不会。”
知道言和不会轻易相信，白芷彤还提前准备了东西，是一份关于代-孕的保密协议，“这几天我也一直都在想这件事情，不过只要能够让你恢复健康，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我没有脸再见你，希望你出院之后就忘了我吧，找一个真心喜欢的女孩子。”
白芷彤的泪未断，可言和的心却碎了，保密协议上有言歆的签名，上面明明白白写着用白芷彤作为筹码跟对方的交易。
他攥拳，知道姐姐一直都希望自己快点好起来，但却没有想到竟然会用这种方式。
“如果我的健康要用你的清白来换，那我算什么？”言和将保密协议当着白芷彤的面撕碎，“这件事我会解决的，你先回去休息。”
白芷彤掩住心中的喜色，“阿和，如果姐姐知道我告诉你，估计会生气，你能不能……”
“我明白，芷彤，是我对不起你，我代替姐姐向你道歉。”
他缓缓低下头，郑重其事的冲白芷彤弯腰，虽然是坐在床上，可在他身上流露出来的决绝之意，已经在整个房间弥漫。
看白芷彤走后，言和叫来了孙志。
“能帮我给姐姐打电话吗？我有事要找她。”
外面的太阳正烈，言歆跑的衣服都要湿透了，她的车堵在距离医院两条街的地方，但程诺告诉她言和突然断掉了所有的治疗，如果没有机器的维持，他的身体机能会急速下降。
“阿和！”
言歆顾不上擦汗，气喘吁吁的到言和床前，“阿和，姐姐已经找到解决肾源的办法了，虽然之前耽误了几天，姐姐向你保证，很快就能够进行手术的。”
言和乌黑的瞳仁并无半分神采，他看了身后的程诺一眼，程诺识趣的替二人关好病房门。
“姐，我不治了，你也不用费尽心思去找肾源。”
他的声音实在是太过平静，平静的像是一个大限已至的灵魂体。
言歆怕了，她没有见过这样的言和，“阿和，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不是姐姐做什么事情让你不高兴了？”
言和偏了偏头，古井无波的眼眸落在言歆呼吸不稳的身上，“姐，你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