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桐扬起微笑，这一份笑不达眼底，“你信吗？”
风柏煜眸色幽深。
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忽然觉得叶桐深不可测。
他已经无法看透她的心，像是被一层层的云雾阻挠，蒙蔽了他的双眼。
风柏煜没有正面回答，显然一点也不在乎，而是表述他的意愿，“无论如何，你只需要知道，你会是唯一的风夫人。”
叶桐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
短暂的一个悸动，很快就如石头砸在地面上，没有丝毫反应。
但她需要给个反应，便扬起嘴角的弧度，甚至是嘲讽的笑，“好啊，风大爷。”
风柏煜的手搂在她纤细的腰身，像电击一样，身体微微颤栗了一下，便不动声色地站起身，眼神从电脑屏幕上装作无意扫了一眼，的确看到电子版的合同。
她弯腰捡起托盘，扯了扯嘴角，“我下去了。”
风柏煜看着她的背影离开。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叶桐变了一个人，哪怕是笑着的，都像带刺一样，浑身都是尖锐的刀尖，随时能刺伤他。
沈圳的离开，她怎会笑得出来？
显然，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对他的敷衍。
他很快沉下睿智的目光，无论她要做什么，他都不再防备。
对她，他亏欠的太多。
他拨通一个号码，“风七，安排婚礼。”
……
夜已深。
叶桐躺在床上查资料。
她想知道，什么食物相生相克。
风柏煜开门进来的声响打断她，她悄然删了浏览记录，退出页面。
随后，风柏煜来到床前，一边脱掉衬衣，露出结实精壮的胸膛，一边说，“我休息几天，带你出去走走。”
叶桐倏地皱眉，但很快就平静下来。
他说的话，她从来遵从就是了。
这个时候，原来要拒绝的，但想到要取得合同内容，她便没有表态。
以他工作狂的性子看来，就算出门，也绝对会带上办公的笔记本。
到时候，她就有机会拍摄到内容。
她只有成功为沈圳报仇了，一颗心才能不被日日受尽谴责。
他转身进了浴室，不多时里面传来水声。
他的手机闪动了一下，有消息发来，她睨了眼，又敛了目光，继续看手机。
不可急于一时。
她要等，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他从浴室出来，一股馨香从他身上漫开，熟悉的味道在鼻翼间窜动。
她放下手机，侧过身准备睡觉。
他忽然霸道地伸出手，把她圈在怀里，一句话也不说。
换做之前，他最讨厌被碰，也从来不会主动碰她，如今倒是反常。
她微微挣扎，发现他更用力了，索性随他，也不说什么，沉静地闭着眼。
虽然没有睡意，但也没有说话的欲望。
察觉到她的冰冷，风柏煜心口揪紧，“为什么不说话？”
换做以前，她会问他出去哪里，又或者，说一堆的话。
如今的淡漠和以往的聒噪比起来，真是让人心烦。
叶桐说，“说什么？”
“不问我去哪里？”风柏煜低声。
叶桐嗤笑，“问了就能不去吗？”
“你不想去的话。”
风柏煜脱口而出，显而易见的是她早就在他心里变得不一样了。
叶桐抿了抿唇，“我没关系。”
果然。
答案在意料之中。
淡漠、平静、无畏、苍凉。
这样的形容词用在她身上，真是揪心的很。
早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离曾经那个明媚的叶桐越来越远。
天翻了鱼肚白，叶桐才睡着。
整晚被他搂着，她动也不动，就这么维持这个姿势。
他似乎也没睡，叶桐能感觉到。
但她才睡下，隐约间便感觉他松开了怀抱，起来打了电话，朦朦胧胧的声音传来，“发我邮件。”
挂了电话，他便出去了。
叶桐实在太累，睁不开眼睛。
这一脚，睡到下午两点才起来。
吴婶准备了清粥，正合她口味。
她随意吃了点，就看到风柏煜从楼上下来，西装笔挺，身姿颀长，一身的气势尊贵不凡，像从云端上走来。
她恍惚想起来，他貌似也没怎么睡？
但他的样子看起来，倒是没有一点影响。
“去换身衣服，我们出发。”风柏煜走来，神情说不出的柔和。
这样的眼神让她不习惯，她点点头，看到他身后提着行李出去的佣人，看来连她的衣服都帮她收拾好了，她一句话也不说，上去换衣服。
至于其他的，根本不用她操心。
风柏煜亲自开车，一路往西的方向。
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叶桐也没有问。
原来还会出现的笑容，又恢复了冷漠。
“听歌么？”
车里太安静，两人也不说话，风柏煜觉得气氛太沉闷，便开口打破了沉寂。
“都可以。”
风柏煜按下音乐。
一首轻缓的抒情歌随即悠扬而起。
她身体后靠，目光就盯着前方，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往下来，这个方向，仿佛是去寻找沈圳和爸爸——
一路向西。
如果可以放下一切去找他们，她也愿意。
她眼底一片苍凉之色，逐渐覆盖了脸色。
风柏煜心口揪紧，沉声说：“叶桐，你还有我。”
叶桐一愣，好笑道：“我什么都没有。”
有的，只剩下仇恨。
风柏煜下意识握紧了方向盘，冷峻的脸像名师雕刻出来的精品，完美无瑕，此时一片无奈覆盖在眼底，“我说过，我会照顾你，从今往后，你是风夫人。”
“当了你的风夫人，有用么？”她缓缓看向他，扬起讥诮苍凉的笑，“是沈圳可以回来，还是，我所失去的一切都能找回来？”
风柏煜怔住。
她眼底悲凉无望的光把他震慑住了。
这样的眼神，俨然对生活失去了激情，哪怕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肉。
心底猛然涌现一丝恐惧，风柏煜喉口滑动，隐忍道：“是人都会经历离别，叶桐，你不该这么执着悲伤。”
叶桐眼眶氤氲上一层水雾。
是这样吗？
因为注定有离别，所以要承受这么多生离死别？
可是，为什么是她而不是别人？
她知道她错了，不该回来报复，但为什么要带走沈圳？
是对她的惩罚？
不，她要自己掌控命运。
她顿时冷了眸色，“你不曾经历，又有什么自个来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