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岑在一个瞬间仿佛听见了太子爷的声音,四处忘了一眼,却被来排队的人潮挡住了视线,只依稀看见一个刚走过去的脚步,鞋子穿的好像是太子爷爱穿的牌子。
她眉毛一动,想看清楚那个人长什么样,但是没有看见。
随后她自嘲地笑了笑——在这里碰见太子爷?怎么可能......按照情况来说,太子爷昨天晚上应该不会回家,回家了也不知道两个人该怎么相处,所以为了避免尴尬,他应该是会避开她的,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过来了?这一次,估计太子爷是找不到她了......
林岑看着自己的脚尖,苦笑了一声,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
凌明远拿着手机四处看着,视线同样被人潮给阻断了,他转回了头,没有看见那条长队的末尾,一个素色衣裙的女人正在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嘴角牵着一缕莫名的苦笑。
凌明远来到了办理乘机手续的地方,办理了手续,走向了相反方向的候机场,进了另一个航班。
林岑上了飞机。
张泽洋已经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了,看见林岑过来,迅速低下了头。
一个多小时后,飞机便降落了,十分迅速。
因为降温的原因,机舱里的温度比外面的热多了,林岑一下飞机就觉得冷,将自己身上的一件薄外套紧了紧,往机场门口走去。
张泽洋在身后摸了摸自己厚实的衣服,忍住了想上去将衣服给林岑的冲动,停在原地握紧了自己的手,将手机拿出来,手指翻动,停在了联系人“凌少”上,但是抬头看着林岑萧索的背影,又放弃了要将林岑的去向告诉凌明远的想法。
万一林岑是有什么苦衷的呢?
张泽洋想着,打消了告诉凌明远的念头。
林岑在机场门口拦出租车的地方停住了,怔愣地看着天空飘下来的东西——白色的,小小的......她只在电影和电视剧里看见过这么大颗粒的。
下雪了?林岑愣着看向门口,周围的温度好像更低了。
她一个哆嗦,伸手紧了紧自己的衣领,但是这件外套的衣领十分淡薄,根本就起不到御寒的功能。
张泽洋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林岑默默地走到一个柱子后面,等一阵风过了,才缓缓走了出来,走向了出租车的过道,站在那里等着,不一会儿就有了一辆。
她上了车之后,用蹩脚的英文表述了自己要去的地方,司机听了好一会儿才听懂了,带着她往目的地的酒店驶去。
她没有带羽绒服,行李箱里的一些衣服也都是秋装,连棉袄都没有,就算死到了酒店也不能御寒......林岑冻得在车上哆嗦。
司机转头看了她一眼,伸手将车窗关上了。
林岑转头道了声谢。
司机摆了摆手。
她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辆车正在跟着,也没有注意到自己冷得发抖的时候,从另一个出口里出来的男人正在拿着手机,冷着脸发出寻找她的指令。
司机车速挺快的,半个小时之后就到了酒店。
林岑闭了闭眼,付了钱,艰难地将行李拿了起来。一下车,冷风就再一次侵袭进了她的骨子里,她全身都开始抖动了,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站在酒店外面,望着高耸的酒店,突然觉得有些落寞和难受。头开始隐隐作痛。
林岑摇了摇头,咬牙想着——不能现在就妥协。她已经妥协够了,在宋念的事情上她一次又一次地退让,一次又一次地原谅,一次又一次地试图去理解太子爷,可是事实是她根本就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在见到宋念本人的那一刻开始就更是这样了。
她又打了几个喷嚏,鼻涕都忍不住流了下来,风吹得她眼泪都流下来了,她眯着眼睛提着行李进了酒店。
张泽洋也下了出租车,付了钱,跟着林岑一起进了酒店。
林岑显然是事先在网上已经订好了这一家酒店,直接就到大堂的地方办理了入住的手续。
张泽洋看着外面能把水都冻成冰的天气,再看着林岑站在那里摇摇晃晃的身子,心口的地方有些难受,他努力忽略这种感觉,走到了一边,看着林岑办理手续,在大堂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林岑就拿到了房卡,看了看楼层数,在电梯口处犹豫了一下,才走进了电梯。
这一次她的幽闭空间恐惧症再一次发作了,她紧紧闭着眼睛,试图想着太子爷,但是一想到太子爷,出现的不是甜蜜心动的粉红色记忆,而是让她心痛的那些场景,还有宋念......
她靠在电梯的一角,闭着眼睛,感觉到了电梯的震颤,自己的手也在微微颤抖着。林岑的整张脸已经通红了,她快要窒息了,稍稍睁开了眼睛看着电梯的数字——现在才七八层,离她的层数还有一段距离。
林岑又将眼睛闭上了,十分难受,整个人都处在即将窒息的状态中,颠簸的后备箱、沉闷的小黑屋,打在身上疼痛和辛辣都加倍的鞭子和皮带......她难受地抓着自己的喉咙,大口喘息着。
与此同时,张泽洋不放心地看了看她停下来的楼层数,按了一旁货运电梯的门,也走进了电梯,焦急地等待着数字的变化——他不知道林岑的房间号,所以必须要和她差不多的时间到达才行。
林岑的电梯门终于开了,她慌忙奔了出去,靠在电梯旁大口喘着,很久之后才有力气抬腿往她的房间号走去。
她全身开始发热了。
不会吧?不就是吹了一会儿风,怎么可能这么倒霉......林岑在心里想着——她今天好像是没有吃午饭,飞机上的餐点她因为心情不好想睡觉而错过了,所以到现在胃还是空的,再加上寒冷的侵蚀,现在她的全身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哪里都不对劲,就想倒头晕倒。
她撑着到了自己的房间,开了门就走了进去。
电梯门开了,张泽洋走了出来,探了探头,看见了林岑走的方向,隐蔽在了一旁。
林岑刷了门卡,连门都没有关就摇摇晃晃地走了进去,伸手捂着自己发烫的头,一头栽进了被子里。
张泽洋也不敢靠近,只能在不远处看着,等了很久,也不见林岑的房间里有动静。
林岑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就陷入了混沌中,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身体极度不适,已经发出了警告的信号。
“太子爷......”林岑忍了这么久,终于在难受得不行的时候喃喃出了这个名字。
她开始后悔了,什么不好做,居然来这里找罪受。现在就算她有骨气撑到凌明远找到她的时候,估计也没有那个运气了......全身发软,也全身发烫,估计是已经开始低烧了。这个身体因为连日的情绪低落和饮食不规律已经给她破坏得不成样子,再不好好调理估计得大病一场了。
张泽洋看了自己的手表一眼,已经一个小时了,林岑都没有爬起来关门的打算。
是忘了,还是已经不能开了?
张泽洋想到了第二种可能性,立刻抬腿往房间走去,走到了林岑的房间门口,终于看见了里面的全貌。
林岑的整张脸都已经变红了,显然是一副意识模糊的样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呼吸急促,嘴里正在喃喃地说些什么。
张泽洋急了,立刻走进了房间,听清楚了林岑嘴里正在说的话。
“凌明远......王八蛋......宋念......”
这两个名字,张泽洋都不陌生。一个是本市的大少爷,另一个则是多年前闹得沸沸扬扬但是没有人敢真正将这条爆炸性的新闻变成铅字印发出来的凌少绯闻女主角,他做这一行则是再清楚不过了,死人嘴里都得挖出点什么来,何况是一个人的陈年旧事?
张泽洋看着林岑的样子,觉得不是办法了,只能伸手将她的额头试了试,果然温度烫得让他发慌了。
“林岑?”张泽洋轻声叫了一句。
林岑似乎动了动眼皮,但是眼皮沉重得让她抬不起来了,所以她也不知道是谁在叫她,迷迷糊糊地皱起了眉头。
张泽洋没有办法,想了想,伸手将林岑扶了起来,艰难地弄到了自己的背上,转身就走出了房间门。
林岑觉得自己似乎偏离了那张酒店里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的大床,到了一个坚硬的背上,四肢在空气里晃动着,觉得冰凉,稍稍恢复了一些神智之后,她抬头看了看面前的人,还没有看清楚是谁,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张泽洋很快就伸手去按了电梯。
不知道为什么,一走进电梯里那个封闭的环境里的时候,背上的林岑就突然不安分起来,开始微微踢动自己的双腿,四肢也缩了起来。
“别动......”张泽洋一手扶着她,尽量要避免碰到关键处,又要伸手去按电梯的楼层数,本来就已经够艰难的了,林岑还在后头呓语着什么,他冷汗已经遍布额头。
终于等到了电梯停下,张泽洋走了出去,迎面却碰见了一个手持一张彩色A4纸大小的照片的人,他一愣。
这个人他见过,是凌明远的得力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