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夫人宽慰地拍拍白浔琬的手背,“真是苦了你了,本以为侯府中人都是些面善的,竟不曾想,原来竟是如此狼子野心,孩子,莫怕,改日我去族里寻一个年轻有为的郎君,等你及笄,便直接上门提亲!争取早日将你从这虎狼窝带走!”
冉夫人是范阳卢氏的四房嫡夫人,四房郎主身体弱,无纳妾打算,家中又无婆母,是故冉夫人在卢氏四房过得还算是舒坦,大户人家后宅的勾心斗角她也曾见过,但竟未曾想到是这般龌龊!
白浔琬知道她的好意,但她千方百计借卢氏回到这侯府,就未曾打算这么轻易地离开,她要积攒实力,再将这侯府搅得天翻地覆,该报的仇该讨的债一样都不能落下!
“夫人心意,小女明白。”她如今十岁,及笄已经是四年后的事了,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她做很多事情了。
那老者见她如此,脸上的笑意竟有些凝固,他行走天下好几十年了,什么样的后宅斗争没见过,能如白浔琬这般冷静接受的倒是寥寥无几。
“小娘子,你伤口上的疤痕怕是一时半会儿很难痊愈了,我这里有一方子,不知你要是不要?”老者道。
一旁的蕊儿直接抢口,“什么要是不要?都从我们这儿拿了那么些东西了,怎么着也得还些回来才是!”
老者故作神秘地眨眨眼,“小娘子,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小娘子能按照我的方子认真抓对药,那么疤痕尽消,若是万一抓错了,那后果可是……”
“那得看看你是什么药!”蕊儿道。
老者笑道,“不多,就两样,一样曰牛乳,还有一样便是百丈草。”
“百丈草?”蕊儿自是未曾听说过这草,就连白浔琬和冉夫人都未曾听闻过。
冉夫人问道,“敢问神医,这百丈草是何物?”
“这百丈草是长在百丈岩石之上的一种草药,因极难采摘,是故极为稀有,将这百丈草晒干后研磨成粉,混以牛乳涂在疤痕之上,便有活血生肌之效,若是没有疤痕,涂在脸上,亦可改善肌肤,比那珍珠粉的效果还要好些。”
“万一抓错会如何?”冉夫人又道。
老者捋了捋胡须,思索了片刻,“抓错自然是不起任何效用啊,不过随便去西市打听打听,倒是也能买到好的。”
老者明显是说一半留一半,白浔琬随即朝他欠了欠身,“多谢神医。”
如此说来,那日她在公主府中,有两拨人要害她,第一拨便是丹阳郡主身边的那个侍婢,也不知那侍婢是否是受丹阳郡主指使,还有一拨便是这府中之人。
白沐珏将这蜃粉明目张胆地送给她就说明她不怕责问,而且这蜃粉是慕容氏给的,她也能从中摘个干净,如此想来,那日她上门来寻她哭诉,亦是在做同一件事。
挑拨。
她要挑拨白浔琬这个嫡女与慕容氏之间的关系,只要嫡女不认慕容氏为母,那么慕容氏成为主母的几率会拉低很多。
虽说成为主母,嫡出子女相认占小部分缘由,但这涉及主母名声,慕容氏自然是不会放弃的。
若是白浔琬认慕容氏为母,慕容氏既是赚了名声又是顺理成章地赚了地位,若是白浔琬不认,那么慕容氏即便上位,也会落得一个刻薄的名声。
白沐珏还真是好打算!只要慕容氏一天不上位,她的终身大事便一天攥在自己的手中,府内称得上为嫡夫人的,除了去世的阮氏,便是如今涵英苑的白老夫人。
既然慕容云做不了她白沐珏的主,那么就只能由白老夫人做主,再如何说,白沐珏是白老夫人的孙女,是故对于她未来的夫家,白老夫人自然也不会过于为难。
还真真是好算计。
冉夫人与那位神医走后,白浔琬坐在案几旁看着手中的书籍,蕊儿跑了过来,在她耳边耳语了一番,“娘子,婢子细细看过了,神医将那些东西拿走后,落英的神情十分古怪,娘子,咱们要不要将她抓来问?”
青青却是制止道,“打草惊蛇无益。”
蕊儿盯着白浔琬,似是要听白浔琬给她答复,白浔琬竟而笑了起来,“青青说得有理,水芸呢?”
蕊儿道,“今日水芸休息,婢子也不知她去哪儿了。”
因白老夫人喜爱茶道,这几日府中来了一位茶师,涵英苑中,竟是阵阵茶香四溢,白老夫人端过茶水,放至鼻尖轻轻闻了闻,随即开怀一笑,“先生好技艺!”
那位茶师莞尔,“雕虫小技,唯哄老夫人一笑。”
“来人,赏!”白老夫人笑着饮了一口,却见有人上来给那茶师赏了几两银子。
这上来的人里,竟是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白老夫人一见,脸色瞬而变化了几番,随即道,“今日天色已晚,老身也不久留先生了,老身府上有几位小娘子,不知改日先生是否可教授一二?”
茶师笑道,“自然。”
茶师走后,白老夫人这才向进来的水芸询问,“望水阁出了事?”
“回老夫人,是。”
神医走后,明眼人只看到神医从白浔琬院子里带走了几样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也只有白浔琬身边的那几位侍婢清楚。是故,白老夫人只等着水芸回话。
“何事?”白老夫人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正色道。
水芸将神医在望水阁中发现了蜃粉和睡莲牡丹一一告知,白老夫人竟是狠狠拍了拍几子,那刚放下的茶盏随之动了动,险些翻倒在地。
“这破落狗玩意儿!胆子还真是够大!竟是在我面前做这些见不得光的事!”白老夫人虽说看不上白浔琬,但到底白浔琬是她的孙女,将来若是能攀上什么富贵人家,侯府至少不会吃亏。
一旁的娄嬷嬷连忙劝说道,“老夫人,莫要气坏了身子,如今看来,她们两房怕是不可能有和解的余地,咱们是时候抬举了。”
白老夫人神色又变了变,她着实不想抬举一个商人之女,可现实摆在眼前,她又不得不做,她早就想将这慕容云赶出府去,可未曾想,自己儿子竟对她是百般喜欢千般疼爱,根本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这让她不得不想其他的办法。
她随即轻叹一声,“好,那我便抬举抬举那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