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浔琬尽量止住自己的怒气,朝蕊儿道,“去将白嬷嬷身上的绳子解开吧。”
蕊儿听罢,心中却是有些犹豫,“娘子,若是解开了,婢子怕……”
白嬷嬷的神智本就不是很清楚,若是解开了绳子,白嬷嬷发起了疯,伤了自家娘子怎么办?
白浔琬却道,“无妨。”
蕊儿无奈之下,只好上前,趁着白嬷嬷不注意,迅速见她身上绑着的绳子解开,好在勇子他们对白浔琬还算恭敬,白嬷嬷是白浔琬的人,他们也不会轻易怠慢,是故绳子绑的也相对宽松了些。
绳子解开,白浔琬缓缓上前,走到白嬷嬷跟前,“嬷嬷,你起来吃好不好?你若是不起来吃,囡囡也要趴着吃了哦!”
白浔琬哄骗着正在狼吞虎咽的白嬷嬷,白嬷嬷只是一顿,但还是自顾自地吃着,似乎白浔琬的话对她并没有任何影响。
一个时辰之后,马车终于进了城,楚珳在城门边停了下来,他坐在马上,微微弯下腰,朝马车里的白浔琬道,“我在城北有一别苑,我平日里不会去,我叫人将她安顿在那儿,你先回黄府吧。”
白浔琬红着眼眶,看着正躺在马车里睡着了的白嬷嬷,心中一阵酸楚,可如今白老夫人在黄府,若是贸然将白嬷嬷带回去,怕是白老夫人会对她起疑心。
半晌后,白浔琬才道,“多谢你。”
楚珳只是淡淡地点点头。
“我所指的并非今日。”白浔琬沙哑着嗓子道,“俞县令应该是你请去的,对不对?”
楚珳不以为然,“俞言要名,我要百姓安宁,这不过是我与他两人之间的相互利用罢了,与你无干。再者,那刘氏在岭南所作所为已经令人发指,那日只是恰好……”
“总之。”白浔琬打断他的话,“多谢。”
白浔琬回到卧房时已经是子时,颜十四放了她出去,自然会给她留门,只是着实太晚,她竟也来不及换下身上那件带有异味的衣裳。
第二日大早,她便早早起身沐浴,这岭南不比京都,没有晨鼓,众人都能安心地在晨曦的笼罩之下安然入睡,只是当她从净室出来后,颜十四却早已经在她的卧房等候。
“昨夜我担心了一夜,听黄郎言说,昨夜城门之外出现了一伙子贼寇!”颜末羽慌忙上下检查起了白浔琬的身子,“你可安好?”
“恩,我尚安好!”白浔琬朝她微微一笑。
颜末羽只是坐了一会儿,便开始轻轻捂住鼻子,“你昨夜是落了水沟才逃生的吗?这味道着实是难闻了些。”
白浔琬似笑非笑,“算是吧。”
“人可接回来了?”颜末羽低声询问。
白浔琬悠悠的点点头,“我着人给白嬷嬷安排了住处。”
颜末羽知晓白浔琬在白府的处境,便也点点头,没有再干涉,“你既然醒了便用些早膳吧,这可是我们岭南极为有名的四喜丸子,配上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汤,那真是绝美呢!入秋了正合适!”
白浔琬随即在案旁跽坐下来,只是看颜末羽面前空荡荡的,便问,“你的呢?”
颜末羽却是蹙起眉头,手不自然的捂住胸口,“也不知怎么得,近日我总觉得胸闷,总想要呕吐,吃什么都没有什么胃口,方才我瞧见厨间给我送来的四喜丸子,我也只是吃了一小口便吐出来了。”
白浔琬见她这症状,与当年她怀枫儿初期时有些相似,她便放下筷箸,起身走到她的面前,拿过她的手腕,三指相合搭了上去。
“我好好的,没病。”
颜末羽想要拒绝,却被白浔琬死死扣住,“莫要乱动。”
几番推脱,颜末羽还是没能挣脱,也只好作罢,“我怎地不知你竟也会把脉?”
白浔琬原本蹙着的眉头忽而松展了开来,“我母亲给我留下了一本医书,闲暇时,我瞎琢磨的。”
她将手收回,随即告诉她,“今日饮食还是清谈些吧。”
“怎么了?”见她欲言又止,颜末羽有些慌了,“我是怎么了吗?”
“是。”白浔琬道,“你以后可不能再那般上蹿下跳了。”
“我是得了什么绝症?”颜末羽被她这么一说,一对眼眶竟是红了起来。
“娘子你就莫要在逗颜十四娘了吧。”蕊儿从外头走了进来,顺便给颜末羽沏了杯茶。
白浔琬瞧她这模样,忽而噗嗤一笑,“算了算了,我还是告诉你吧,你有身孕了,大约两三个月吧,具体我还摸不准,不然你让府上的纳兰医生再瞧瞧?”
颜末羽听了白浔琬的话,再也憋不住了,直接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七娘!不带你这般欺负人的!”
白浔琬摊手表示无奈,“我何事欺负你了?”
蕊儿却是在一旁摇头,意为,这下好了吧,把颜十四娘惹哭了吧。
“十四娘,你可莫要太过于激动,这样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白浔琬柔声地在颜十四娘的耳边道。
颜末羽听她如此一说,立刻收了眼泪,她整了整衣衫,随即起身,“七娘,白老夫人那处,我便不陪你去了。”
“我知道,你去吧。”白浔琬朝她微微一笑。
颜末羽走后,蕊儿才道,“娘子,勇子早间来同我说,那白嬷嬷在将军的别苑中一切都好,叫咱们放心。”
白浔琬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蕊儿,那勇子来报信,自然也是想要她也安心的,白浔琬也只是笑笑,微微点了点头。
用过早膳,白浔琬来到了白老夫人的房门口,白老夫人正在酣睡,娄嬷嬷立在门前侍候着。
“娄嬷嬷安好。”白浔琬走到娄嬷嬷面前,“娄嬷嬷也累了,不如就让我还侍候吧。”
“这可怎么使得?”娄嬷嬷道,“婢子在这儿便好。”
“娄嬷嬷,祖母吃了药,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你昨夜定然一宿没睡,趁着如今有时间,便去睡会儿吧,祖母这儿有我呢,你难道对我还不放心吗?”
“七娘言重了,婢子从未如此认为过,那既然如此……”娄嬷嬷顿了顿,她的眼下一圈青黑,想来昨夜过得很不好,“既然如此,那婢子便去休整半个时辰罢。”
此行白老夫人只带了娄嬷嬷一人,出了那刘氏一事后,她着实是不敢再懈怠了,若是白老夫人有什么三长两短,她恐怕小命也是难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