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阳候也是京都为数不多有战功的侯爷,他的母亲是先帝的姐姐浔阳公主,作为皇家的外戚,怕是如今大楚国没有谁能比他更加的位高权重了。
马车停在乌头门前,白浔琬便随着侯府仆人的指引之下坐了软轿进了侯府。
浔阳候与白章的宣平侯本就不同,所以这格局和场面也很是不同。
一进门便是一个很大的马球场,她们的软轿绕过这马球场,大半个时辰之后,才到了众人聚会的场地。
而这场地也是区别于宣平侯府的前院,这院子比白府的前院更大,也更敞亮。
一个画着面魇妆的贵妇人轻巧移步走到白浔琬的面前,“这位是宣平侯府的白七娘吧。”
白浔琬朝她福了福身,“儿白氏七娘,见过夫人。”
站在那妇人旁边的另一个小妇人却是巧笑一声,“这可是整个京都赫赫有名的医科圣手浔阳候府杨小夫人呢。”
“原来是杨小夫人,儿见礼了。”白浔琬又给她补了一礼。
杨氏见她端庄有礼,还腹有腈纶,随着年纪增长也抽条开了,看着竟是有些标致,随即满意一笑,“不必客气了,今日我听闻宣平侯女眷就来了你一个,是故才想着过来特地照看一下的。”
白浔琬低眉,“劳烦小夫人费心了。”
“不妨事,今日主持中馈的是我那不争气的五娘,我倒是留了个清净,七娘不如陪我走走?”杨氏十分亲切地对她说。
白浔琬环顾左右,随即朝她笑笑,“自当奉陪。”
杨氏见她乖巧,心中更是欢喜地很,直接抓起她的手,往后头的园子而去,“我们浔阳候府也不大,不过景致还算是可以的,前些年,我家三郎媳妇怀了身孕闹着想要吃杨梅,侯爷便直接叫人在园子里栽了棵杨梅,七娘真是来得巧了,近日杨梅刚成熟,七娘可有兴趣一唱?”
白浔琬浅笑一声,“众口但便甜似蜜,宁知奇处是微酸。这诗文里的杨梅,儿也很想尝尝呢。”
两人相携走到园子里的一座亭子里坐下,正好能够看到园子里的那棵杨梅树,此时的那棵树上红色点点硕果累累,一个郎君正在树底下招呼着大家采摘。
杨氏也不隐瞒,直接道,“那是我的六郎,生性有些顽皮,听闻我想吃杨梅,便立刻带着人去摘了。”
白浔琬只是抿嘴笑笑,原来白章打的竟是这个主意!
眼见她嫁不成武安侯,便想要撮合她与浔阳候,这余六郎是浔阳候家的庶子,而她却是嫡女,从身份来说,自是一家低一家高,所以杨小夫人才会对她如此客气。
半晌后,余六郎捧着一筐子杨梅跑到了亭子里,“阿娘你瞧,今年的杨梅长得比去年还要好呢!”
杨氏接过杨梅,便向余六郎介绍,“这是宣平侯府家的白七娘。”
余六郎朝她裂开嘴笑了笑,“见过白七娘。”
与人打交道原本微微颔首便好,而眼前的余六郎却似乎有些怪怪的,白浔琬略微蹙眉,随即朝她还礼,“见过余六郎。”
“既然打了杨梅,便也给你父亲送去些吧。”杨氏冲余六郎笑笑。
余六郎随即拿了两外一个装满杨梅的筐子道,“孩儿告退。”
只是几句话,白浔琬竟是在余六郎的眼神中看出了呆滞和恐惧,这不该是从一个世家郎君的眼睛中会产生的情绪。
杨氏拿起一个杨梅放进嘴里,微微咀嚼了片刻,满意的点了点头,“前些日子,我家侯爷想在这园子里挖一片湖,他想要在里头钓鱼,可这园子统共也就这么大,着实是腾不开地方来给她钓,你说忧心不忧心?”
白浔琬低眉,“侯爷老当益壮。”
杨氏给她递了一个杨梅,“你快也尝尝吧。”
“原来你在这儿啊,害的我好找!京都贵女们,我也只认识颜十四和你了,今日颜十四没来,我也只好四处寻你了!”尤恬亚的声音从白浔琬的后背传过来。
“这是杨梅?”她指着几子上的杨梅问道。
白浔琬起身朝尤恬亚介绍,“尤娘子,这位是侯府的杨小夫人。”
尤恬亚倒是没有吃惊,只是朝她福了福身,“见过小夫人。”
“京都姓尤的人家不多见,你可是盐茶大使尤家的女郎?”
尤恬亚笑道,“正是呢!小夫人的杨梅可真是好吃,酸涩中带着些甜味儿,改日我回去叫我阿耶也种一棵这样的树!”
杨氏掩嘴笑笑,“尤娘子快人快语,还真是个爽利人呢。”
正此时,侍婢来传话,说是宴席马上就要开了,请诸位去席间就座。
杨氏微微一笑,“恐怕这杨梅咱们不能安安静静地享用了,一会儿我叫人将这杨梅给你们一人包一份送去吧。”
白浔琬连忙道谢,“多谢小夫人。”
白浔琬刚到席间坐下,尤恬亚便挨着她坐了下来。
“尤娘子,你的坐席在那处。”白浔琬给她指了指。
尤恬亚却是不知道一般,直接坐了下来,“这个位置我先看中了,那位原先坐在这里的杨家娘子,我也已经同她说过了。”
白浔琬抿嘴一笑,亦是不想再说些什么。
浔阳侯府果然是与皇家扯上关系的侯府,就连寿宴的气派也是白浔琬所见过的最为豪华的。
整个席面大约延长了十几里的样子,朝中几乎所有大臣都来贺寿了,虽说白浔琬坐在女眷席座上,但还是感觉人着实热闹,只不过,白浔琬看得明白,在座的女眷们,大都与四王一派相亲。
白浔琬冷哼一声,白章今日的目的自然可想而知了。
白章不想得罪皇帝,更不想得罪四王,无论是四王还是太子,总有一个是未来的主宰,得罪一个还好说,但若是两个都得罪了,他可没有好果子吃,所以他寻了一个最为保险的做法。
就是两个都不得罪。
而两个都不得罪的办法便是,两边都送一个女儿。
白沐珏有京都第一美人的头衔,白章脸上自然有面儿,而白浔琬,虽说是嫡女,但却是他所不喜的,所以,他情愿将其送人。
白浔琬伸手摸了摸几子上的杯盏,眼神冰冷。
白章,恐怕我不会如你所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