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看了看郁宴临的脸色,果然他神色异常,杳杳开口补救道:“嗯,那个……我的意思是,你现在还用不着,等你以后,到……到大乘期那种境界就能用得着了。”
郁宴临回来神来,见杳杳还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笑道:“我方才是太过惊讶了,毕竟混元丹实在是太过难求。你莫要再对旁人提起了,以免引起觊觎,惹下杀身之祸。”
杳杳其实无所谓,混元丹在贵妃镯里的锦囊里,只有她能取出来,那些人总得要知道混元丹在哪儿才能杀了她吧?
况且眼前少年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她偏头看了看外面,天已经擦黑了。挎上药篮起身告辞,在院门前偷偷放下了混元丝和天心草,赶紧跑了。
屋内,郁宴临的神识看到杳杳做贼一样地放下药草像外跑去,唇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弧度。
今天是十五。
没关系,很快,这个小东西就会自己跑回来了。
杳杳取出了那把被白寒道说是“垃圾,可以扔了”的剑,一路削砍着杂草前行。不多时就回到了原主熟悉的那条小路上。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山林中漆黑一片,只能接着时隐时现的月光看路,安静得有些诡异。杳杳皱眉,这有些不合常理。现在这个季节,山林中晚上应该虫鸣阵阵才对。
再不济,也该有蚊子“嗡嗡嗡”地绕着她飞啊。
杳杳突然停了下来,她凝神细听,似乎有肉体在地上摩擦的声音……是从东边传来的?不,不对,西边也有!那边也有!这边也有!
四面八方都传来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杳杳大骇,她稳住心神仔细听了听,往声音最少的方向跑去——那恰好是上山的方向。
怪物在靠近,四面八方的怪物都在靠近。
杳杳早就把药篮收进了贵妃镯内,她手提长剑,快步向山上走。她没有用尽全力奔跑,那样的话势必很快就会耗尽体力。她调整着呼吸,尽量冷静地避开那群四面八方涌来的不知是什么的怪物。
眼前突然冒出一个黑影,身体上覆着长长的毛发,扑面而来的还有一股浓重的腥臭气息。杳杳猝不及防,整个人都要窒息了,她猛地拔剑扎入眼前的怪物身上。
怪物直接被捅了个对穿,吃痛地嘶哑吼着,杳杳把剑猛地拔出来,一转身一脚狠狠地踹上去。那怪物行动迟缓,被猛地踹到地上,滚了好几圈。
杳杳自然不会站在原地等它恢复好,继续提着剑往前快步走去,时不时又窜出几个怪物,杳杳绝不恋战,踹掉它们后就走。
小院内,闭眼打坐的郁宴临睁开眼睛,眼中露出笑意。他的小东西,回来了。
杳杳也隐隐在前面看到了小院,她好歹还有点修为傍身,郁宴临可只是个普通人,绝不能把怪物引到小院那边去。
杳杳白天在山中呆那么久也没有看到过它们,想必它们只能在晚上出来。而且这些怪物行动迟缓,四肢僵硬,肯定是爬不了树的,她只要找个大树爬上去,狗到天亮就行了。
只是这么一天都没回去,之后肯定又要被司霜凡找麻烦,唉,我真的好惨一绝世大美女。
大树遍地都是,杳杳特意找了一棵和小院相距较远的,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爬了大概三四米,杳杳觉得差不多了,她也爬不动了,喘着粗气,小心翼翼地挪到大树旁逸的一根粗壮枝桠上坐下,重新把剑拿在了手里。
她脱力地靠在树干上,平复着呼吸。
承云宗的后山这么会有这些怪物?难道这就是要解决的谜团?
另一边,郁宴临的神识一直笼罩在整个后山。对杳杳的一举一动自然看得一清二楚。看着杳杳特意远离,看着她费力地爬上了树,他皱了皱眉。
是怕给小院引来怪物吗?
修真界可不需要这样的好心。
郁宴临重新闭上眼,心神不宁,他猛然意识到他对那个叫阳桃的外门弟子的关注有些超出界限了,竟让他的道心都有些不稳。他漠然着脸,不欲再管。既然她愿意待在树上,那就让她待着好了。
和杳杳想得差不多,那些怪物的确上不了树,都聚集在这棵树周围,嘶哑地嘶吼着。杳杳没有管它们,但是也不敢睡觉,万一睡着了一个翻身下去了可怎么办?
她双手抱着树干,头靠在树干上,睁着眼睛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天终于亮了。
这都是党的光辉啊!杳杳感动得都要哭了。
那些怪物在天刚蒙蒙亮时就陆陆续续地退走了。杳杳动了动发麻的腿,试图爬下树。却没料到手其实麻得更厉害,酸软发疼,根本无力抓住树干,直接直接摔了下去。
杳杳此时希望下面的草越厚越好。
咦……这触感,好像不是地上。杳杳睁眼看去,正对上白寒道垂眸看着她,那双摄人心魄的黑眸扫了她一眼,薄唇轻启:“果然是个蠢货。”
这是在……鹤的背上?
这只鹤的体形格外大,看杳杳能躺着旁边还能坐个白寒道就知道了。杳杳一手撑着想坐起来,白寒道伸出一手按着她的肩膀把她按下去了:“以你的实力,坐着会掉下去。”
你躺着舒服些。
白寒道用灵力撑开了一个结界,不会有风灌进来。杳杳怕自己掉下去,僵直着身子躺着,小心翼翼地偏过头,看着白寒道身上穿的深紫色绣银色云纹的服饰,眼中冒着酸气:“为什么你是核心弟子啊?”
白寒道的语气淡淡:“我还是少宗主。”
杳杳:……这太不公平了。
不多时,杳杳听到了下面似乎有人声喧哗,想着应该是到了。
“快快快看!那是少宗主的坐骑!”
“可是,为什么那上面有两个人……少宗主不是从来不和别人同乘坐骑的吗?”
“天呐,那还是个女弟子!”
杳杳听不清下面叽叽喳喳在吵些什么,很有先见之明地担忧着这么大的仙鹤一会儿停了她要怎么下去?
当杳杳在心里排除“滑下去”这个选项后,突然感觉到白寒道站了起来,然后俯下身抱起了自己,从仙鹤背上跳了下去,轻稳落地,然后就这么抱着杳杳,大步朝他的宫殿走去。
杳杳:!
公主抱?还在这么多人面前!杳杳自然做不到和偶像剧女主角一样羞耻地大喊“放开我!快放开我!”,她只能僵直着身子,假装自己已经晕过去了。
她闭着眼都能感受到那群女弟子嗖嗖射来的凛冽目光!
白寒道绝对是故意的噫呜呜噫,她真的是好惨一绝世大美女。
杳杳想这路怎么这么长,白寒道故意走得这么慢的吧,怎么还没走到头……想着想着,她就真的睡着了……杳杳在硬邦邦的树上硬撑了一晚上,到现在,终于受不住了。
白寒道自然也感受到了怀中人僵直的身子放松下来了,他的目光扫过杳杳满是血痕的手背,心中默默掐了一个诀,杳杳的手背当即光滑如初。如果她这时候醒着,甚至会发现浑身的酸痛感都消失了。
“你说什么?少宗主抱回来的真的是阳桃?”司霜凡面色狰狞地问道。
“的确是她……我不可能认错她那副模样。”颜夏元低声回道。她心中恼怒,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怎么没发现她本事这么大,去趟后山都能攀上少宗主。
这时,另一个人走进来,神色带着些许慌张:“师姐,师父叫你去静堂。”
这下司霜凡的面色是彻底维持不住了,静堂,那可是弟子犯错后受罚受过的地方。平白无故的,师父叫她去那儿做什么?
“师姐,我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一嘴……”那人犹豫地看了看司霜凡的脸色,还是开口道,“这好像是那位老祖的意思……”
“怎么可能?”听到这话,向来无法无天的司霜凡心中都涌出几分恐惧之感,她的师父是分神期(分神期比郁宴临的大乘期低两个境界)的大能,又向来护短,所以她能在宗门一直肆无忌惮。但这绝不包括她能惹得起那位实力恐怖的老祖。
“我分明从未招惹过那位……”司霜凡脸色铁青,她自我安慰着,“或许师父只是恰好在静堂,有事交代我罢了。”
她一甩袖子,仿佛要把晦气甩掉,大步出了门,朝静堂的方向御剑而去。
杳杳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柔软的床榻上,身上盖着一层薄被,她坐起身,旁边立即有一个青衣仆人上前道:“姑娘稍等,我这就去叫少宗主来。”
杳杳:“……没事,我不急。”
反正都拖到这个时候了,司霜凡肯定要来找她麻烦。白寒道肯定不会见死不救……嗯,呃……他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吧……
白寒道很快就来了,杳杳已经从穿上起来穿戴好……其实只要穿鞋子就够了,其他的她根本就没脱。
白寒道进门来,先是淡淡地扫了杳杳一眼,接着冷着脸命令殿中的仆人全部出去。
杳杳看着有个仆人欲言又止,很想告诉安慰他说没关系你们少宗主是全针教的,我不会有事的。可惜那个仆人还是太胆小,没能抗住白寒道周身的冷气,迅速退了出去。
杳杳率先开口:“我昨天在后山发现了一群怪物,我想主线任务大概就是要找出它们都是些什么东西吧……”
白寒道开口:“你有看清它们是什么样子的吗?”
杳杳:“没有……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替你说——‘蠢货!’,满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