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山上,春意盎然。
在马车车厢内,更是果香萦绕。
本在阖目养神的赵靖涵蓦地睁开了眼眸,她的眼神不再像之前那般散漫,隐隐中还透出凌厉。
此赵靖涵,再非彼赵靖涵。
既得此番再生,她必不会再让那样的情形发生,国仇家恨……她也定会要李睿彦与韩烨这两个小人,一一偿还!
马车外有絮絮叨叨的声音传来。
掀开车帘一看,是已经年迈的武当山老山主。
他眼眶中积蓄了热泪,絮絮叨叨地说着:“徒儿呐,这下山归京后,你可得好生收敛自个儿脾性,莫要轻易与人动粗动武……”
可白花的胡子遮不住老山主嘴角的笑意,熬了两年,总算是能将这小祸害送走了。
几个师兄弟也是纷纷点头,个个都摆出了一副情深意切的模样。
赵靖涵眯眼回忆片刻,这才笑嘻嘻着回应道:“师父放心,徒儿平生最重孝道,日后逢年过节,徒儿必定会回山探望师父您老人家。”在前世落难之际,是这些平日不知多嫌她的师门中人,不顾生命险情,前来救她。
老山主的脸色一变再变:“国事繁忙,你身为赵国太子,也该多关心朝政……”又是絮叨碎语。
直到赵靖涵乘着马车离去,山峰上的众人才长叹一声,再也不让他们见到赵靖涵这个祸害,这就是最好的孝顺了。
三日后,他们一行人已经出了武当山。
赵靖涵阖着目泡在温泉眼处,只觉得分外的舒适,自打重生以来,她一直绷紧着的神经,在此刻终于彻底放松。
可赵靖涵尚未身心舒畅多久,便自觉有一道视线在她的脊背上停留。
“谁——”赵靖涵的眸光一寒,拿起衣裳裹住了身子,回眸瞪去。
黑衣男子就不偏不倚地站在赵靖涵的身后。
赵靖涵将身子裹得愈发的严实,不露半点风光,横眉怒瞪,活像是一只急了眼的兔子。
她平复了心情,将衣裳腰带系好,伸手摸了一把男子的右颊,笑得活像是青楼里的那些贵公子:“莫非阁下不知,偷窥是种极其无礼的行为?”一个男人,皮肤倒是不错。
周遭登时冷了几分,黑衣男子碰了碰腰间的佩剑,熟悉他的人都知晓,他每回做出这个动作,都是一条性命流逝。
可偏偏这一次,他强压下怒意:“这可不是你的地方。”
“谁说不是了?”赵靖涵轻哼了一声,挑起眉头,笑得狡黠:“这武当山周遭的方圆百里,都是我师父的……我师父的,日后自然也就是我的了。”
“你站在我家的地上,还干着偷窥我的勾当……若不是赶上我此时心情不错,你可真该死个好几遭了。”
“念在你脸还算顺手的份上,我这次就放过你……”
看着男子那呆怔的表情,赵靖涵心中因‘被偷窥’而升起的郁气登时消去了大半。
赵靖涵学着那些个登徒子的做派,又趁着男子不注意之际,摸了一把他那手感极好的脸后,这才分外得意地吹着口哨离去。
只剩下呆怔在原地的齐俊贤以及他的手下莫峥。
率先反应过来的齐俊贤捏碎了手上戴着的玉板指,面色铁青:“去查一查,刚刚那个人的身份……”武当山门下的弟子,如今竟然一个个这样胆大么?
竟然连他齐俊贤的便宜都敢占!
抬头偷看了一眼齐俊贤的脸色,莫峥强忍住了笑意,应道:“是。”不过倒也奇怪,若按着齐俊贤的脾性,应当会让赵靖涵命断此处才是,要怎会还放她离去……
难不成,他家主子好得原来是这一口?难怪从前不管旁人送来什么样的貌美佳人,主子都从来不屑一顾……
尚未来得及深思,莫峥就感觉到有一道凉飕飕的视线在他的身上流转,他的心头一紧,为保项上人头没有危险,莫峥只得慌忙离去。
而齐俊贤则是凝神望着方才赵靖涵离去的方向,最后心一沉,竟是屏起气来,亲自地追了上去。
他倒想知道,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夜色渐深,赵靖涵一行人择了一处寻常的客栈住下。
透着晦暗不明的烛光,赵靖涵遥遥地望向窗外,嘴角上牵扯出了一抹浅淡的笑。
倒也不知道,是哪方神圣这么看重她赵靖涵。
才刚刚出武当山,就有几路人马尾随。
如今屋顶上有着两路人的气息。
箫声徐徐,黑衣人如鬼魅般现身,在赵靖涵小口抿茶的当口,将她给团团围住。
即便知道危险近在咫尺,赵靖涵也仍然是气定神闲的模样。
赵靖涵的手微微一偏,茶杯中的水珠便化作了一把把剑刃,朝四面八方划去。
这批黑衣人还尚未作出反应,就被这些水刃割破了喉咙,倒在地上。
赵靖涵暗叹了一声,这些人,不过就是开胃小菜罢了。
果不其然,又有一批黑衣人从天而降,他们的功法分外的稳重。
“哼!螳臂当车!”
赵靖涵皱了眉心,拍案而起,原本放在案桌上的凌虹剑,也恰好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她的手上。
赵靖涵素来喜欢速战速决,凌虹剑出鞘,离她最近的两个人就已经倒地。
一刻钟下来,赵靖涵也丝毫不占下风,可这次的刺客……却好似源源不断一般。
赵靖涵赶了三日的路,本就身心疲惫,自是不适合再与他们打持久战……
就在赵靖涵渐渐落到下风之时,突然有一道身影从天而降,护在了赵靖涵的身前,那通身的气场,怔住了屋内厮打着的人。
莫非父皇派了人守在自个儿身边?赵靖涵略带惊喜地抬眸去看,可看到得,却是一张硬朗的面庞。
这不是今日被她**的那个男人么?
他不会是想趁这个时机来向她寻仇吧……赵靖涵一刹间,竟是觉着欲哭无泪。
这人一看就是个身手不错的!
重生回来一遭,怎么还是没能记住前世教训,不能随意招惹祸事……
齐俊贤挡在赵靖涵的身前,已经挥剑割破了两个人的颈脖,清冷的声音只容他们二人听清:“专心应敌,不要拖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