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
一连串的问句,加上专属于男人久违的称呼,让叶黎笙的心神有了动摇。
她甚至已经开始跟着男人的思路开始走。
为什么呢?
当然是因为爱啊。
这个世界上所有用常理解释不了的东西,自然都只有一个原因,爱。
因为逃不过这个字的魔咒,所以她不想选择爱自己的人,只想嫁给自己所爱之人。
因为爱到了骨子里,所以不愿意草草的结束他们之间的感情,所以非要拼命的求一个结果。
至于结果,就是如她现在这般,在黑暗的深渊找不到救赎的模样。
有风顺着大开的窗户吹进来,叶黎笙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整个人迅速清醒过来。
她在陆承屹面前还是太过没有防备了。
男人怎么可能会真的在乎她呢?
未免也太可笑了!
陆承屹这样高高在上的男人,又不缺女人,无非就是想看她现在坦露心迹,哭着诉说自己有多喜欢他,有多么离不开他,然后在她以为男人会因此有所心疼时,再嘲讽她不自量力!
之后就是看着她痛苦,看着她后悔,然后再转身带着叶梦瑜毫不留情的折辱她!
这么男人的狠戾无情,他不是第一次了解了,怎么就差点又着了道呢?
她轻轻扬了扬唇,在男人第二次喊出“阿笙”的时候,她忽然动了动身子,鼻尖轻轻蹭了蹭男人高挺的鼻梁,笑的如同暗夜里的妖精:“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呢?”
许是因为她的笑太过反常,陆承屹的眸光在她脸上凝了一下,研判两秒后才薄唇轻启:“自然是实话。”
叶黎笙闻言笑得更加开心了,眼泪都差点笑出来:“陆二少,实话就是……我之所以不嫁给薄少司,是因为当时对你余情未了,而且爱到痴迷,所以放着好好的薄太太不当,非要死皮赖脸的嫁给你。”
“不知道我这么说,你还满意吗?”
两人肢体交叠,呼吸交缠,她轻笑之间吐气如兰,而陆承屹一张俊脸却再次覆满一层寒霜。
他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一些,仔细审视着她,不错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
只是可惜,拜陆承屹所赐,叶黎笙借着夜色的掩护,眼底的所有情绪都压抑在了最深处,只余一双妖冶迷人的乌瞳介于清纯和妩媚之间,灼灼勾人。
叶黎笙冲她抬了抬下巴,在男人紧绷的下颚线有所松动时,偏头,唇瓣刻意擦过男人的侧脸,语调暧昧:“这些话……当然都是假的了。”
这话一出,男人顿时有了动作,将她的脸拨过来,盯着她如水的眸子,薄唇紧抿。
窗外起了凤,澜沧馆后院的绿植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被风一吹,被月光一打,摇曳着投射在两人身上,斑驳的树影在男人脸上留下一片摇晃的暗影。
他的脸,一半置身月光里,一半浸在阴影之中,像是被一分为二。
一如他此刻以为叶黎笙的作弄而上下起伏的心。
叶黎笙在男人锐利的目光下,没有丝毫压力,漫不经心道:“其实真相就是……”
她说着,还卖了个关子,没有在男人脸上发现什么异样之后,压下心底那一缕冒出来的失落,继续没心没肺道:“我当时和薄少司吵架置气来着,我这个人脾气死倔死倔的,扬言要和他分手嫁给你,还说你定然不会拒绝娶我,他当时也挺生气的,于是由我胡闹。”
叶黎笙中途停下来,看了一眼男人眼底隐隐浮现淡红血丝的眸子,勾唇笑得更加明艳,语气带着几分讥讽:“谁曾想啊,你还真的愿意娶我来着!”
她话里行间带着对陆承屹浓浓的嘲讽意味,男人锋利的眸光如利刃在她身上来回剜刮,低哑的音色里透着彻骨的寒意:“这就是你嫁给我的真实原因?”
叶黎笙眉眼弯弯,笑容一如十年前美好,但语气却大相径庭:“不然呢?陆二少难不成还真的期待着什么?”
“比如说,我叶黎笙从当初和你逢场作戏时,就已经入戏太深了,所以情难自禁,立志非你陆承屹不嫁?”
“陆二少,我们又不是三岁小孩儿玩过家家,这些话就算是我说出来,你怕是也不信吧?”
不是想要看她狼狈痛苦的模样吗?她偏不!
她偏偏不按照男人的意思来!
前车之鉴太过撕心裂肺,她才不会傻到吐露心迹之后再被男人狠狠折辱!
她虽然处境艰难,但也有尊严,那破碎不堪,仅剩一缕护住过往的尊严。
叶黎笙,可以哭,可以死,但不能再让陆承屹笑话!
他之所以对当初耿耿于怀,无非还是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觉得她当年和薄少司在一起的举动伤害了他的颜面。
现在,她用这种姿态来保护自己,只希望陆承屹他得知自己真的对他没了什么想法,发现折磨自己已经没用了,痛痛快快的放过她!
叶黎笙她狠狠吸了一口气,继续刺激男人:“陆承屹,我们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那还不如痛快些一刀两断!”
“我和薄少司已经冰释前嫌,我们现在迫不及待的要破镜重圆,你就当是做一次好人,成全了我和他,怎么样?”
叶黎笙仍旧在笑着,笑到脸上的肌肉都开始僵硬,却仍旧在笑。
她怕,怕自己一停下来,眼泪就会再也抑制不住,疯狂的往外涌。
她像是敌军兵临城下时,仅存的一名将士,城门就如同她仅剩的尊严,不敢让陆承屹这个魔鬼一般的男人踏足一步。
可陆承屹并不是很好糊弄的,淬了霜雪的黑瞳紧紧锁定着她噙着笑意的水眸,似乎想要探究她话里的真假。
叶黎笙抬手抹去男人嘴角下的那一点暗红,故作担心道:“都怪我,太用力了,这样出去,一看就知道我们在里面发生了什么,少司哥那里,怕是再大度也……”
“叶黎笙!你非要这样和我说话吗?”
男人从喉咙间挤出这几句话,声音嘶哑的很厉害,像是一头困兽再坐着最后的挣扎。
困兽?
她怎么会这么想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