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样的誓言,沈清染并不抱多大的希望。只是她要给吕嫣儿敲响一记警钟罢了,她要让吕嫣儿心存忌讳,她要让吕嫣儿记住背叛沈家的代价。
吕嫣儿吃力地抬起头看了沈清染一眼,视线相交的一瞬间,吕嫣儿被沈清染那择人而噬,冷若冰霜的恐怖眼神吓得身子一震,一时间更是从脚底陡然升起一股寒气,最后蔓延到全身,让她战战兢兢的厉害。
吕梅嗔了沈清染一眼,却也不敢多说一个字,沈清染此时此刻说出这样的话,无异于是在老夫人的耳旁吹着枕头风,日后只怕老夫人心中多多少少都会对吕嫣儿存上几分疑影。
吕梅极度的懊悔着,懊悔着自己从前没有重视沈清染,以至于让她今日成长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可如今懊悔确是没有用了,这世上断断没有卖后悔药的存在,吕梅强压下心底的愤恨,只能招呼着下人把吕嫣儿送去医治。
沈清染目不转睛地盯着吕梅和吕嫣儿离去的背影,直到不见一丝踪迹才收回视线。
吕嫣儿回身看向站在宗祠中央的老夫人,她也同自己一般紧紧的盯着两人的身影,人心都是肉长的,更何况老夫人本就是一心向善之人。
老夫人的发已是银白了大半,眼角也生出许多细纹,她实在是已经老了。
沈清染见此,心头一紧,眼底染上一丝伤怀,连忙开口安慰道:“祖母,您莫要动气,为了这样的事,原就是不值得的。气坏了身子是自己的,若是父亲回来见到您病了,指不定又要伤心难过呢!”
“唉……”老夫人心下感动,却免不了又是一阵叹息:“清染,你不知道,你的终身大事绝非是你一个人的事,这也关系到将军府的安危,所以祖母才不得不慎重!”
沈清染心中明晓,却仍是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态度,毕竟祖母甚少有这样心平气和的同自己说体己话的时候。对于这样的温情,沈清染显得异常珍重。
“如今朝廷之中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按本朝律令,嫡出的秦方贤本是皇位的不二人选,奈何皇上急功冒进、心胸狭隘,加之结党营私,如今这局势俨然是岌岌可危。”
说到这里老夫人看了沈清染一眼,想来很是忌讳,但见沈清染没有任何异常的神色,心底赞了一句复继续道:“且,宸王殿下素来贤明磊落,深得朝臣爱戴,如今这势态发展下去,日后二者势必有一争。”
“所以祖母是觉得当今的皇上并不能一稳大统,所以才要我嫁给宸王殿下,反对我嫁给秦方贤?”
老夫人抓住沈清染的手,语重心长道:“祖母不知道秦方贤能不能登临帝位,但确实希望你嫁给宸王殿下。”
沈清染神情微顿,前世,祖母同自己并不亲厚,所以根本没跟自己提过这些。想来也是,自己前世那般迷恋秦方贤,今生却放过了嫁给他的大好机会,又这般改头换面,无论是她自己,还是她同旁人之间到底是不一样了。
“清染,你认真告诉祖母,你心中中意的究竟是谁?”老夫人稍稍缓和了声音。
沈清染忆起上一世元昊的穷途末路之境,心中已然有了计较,可她还是郑重地看着老夫人,试探着道:“孙女儿觉得……反而是秦方贤比较适合。”
老夫人表情一变,语气带上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气恼道:“你果然还是对他余情未了!老身真就不知你是如何想的,宸王殿下通透睿智,人品才学皆是上佳,你怎么就偏偏看上了秦方贤?要知道有宸王殿下在不仅能保我们将军府的安稳,天下也必定是一派太平,如此,岂不是比那秦方贤好上百倍?!”
沈清染镇定地看着老夫人:“孙女儿觉得如今皇上和秦方贤已然占了上风,皇上和秦方贤之间究竟是谁能做得上这皇位众人早已心知肚明,既然秦方贤胜券更大,那我们不妨助他一把,来日他继了位,我们必定是功臣一位、功绩无双。到时候便没有人敢动我们将军府,即便是他秦方贤也要掂一掂我们将军府的重量。”
“功绩无双?清染,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功高震主?!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树大招风?以秦方贤多疑的性格到时怎能放过我们。”
沈清染毫不退让,直直迎视老夫人的冰冷目光,似是铁了心一般的道:“祖母,孙女儿秦方贤与我情投意合,定不会忘恩负义!”
他当然会忘恩负义,还会屠尽将军府,将将军府上下满门抄斩,将折磨她到生不如死,甚至亲手杀了他们的孩子……
老夫人冰渣子一样的眸光落在沈清染身上,浑身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沈清染如此铁了心一般的想要帮助秦方贤,这是老夫人不能理解,也根本不愿意看到的。
沈清染沉下脸色,脊背挺直与老夫人对视,气势竟然也丝毫不输。
老夫人胸膛起伏,似乎被沈清染气的不轻。她又怎知沈清染现下这些话不过是想要探一探自己的口风罢了。
提及皇位,提及霸权,前世,将军府上下满门抄斩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还有她那可怜的孩子……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自心底涌起,蔓延到沈清染的四肢百骸,让她根本无法逃脱,那样深深的恐惧让沈清染痛不欲生。
各种悲恨悔怒的情绪席卷而来,压得沈清染喘不过气,几乎将她溺毙,半晌,她按下所有杂乱思绪,抬起头看着依旧冷脸的老夫人,神情一软,走上前去,“祖母莫要动怒,清染方才所言不过是想知道祖母的心意罢了”
老夫人眼底一道深沉哀伤划过,并没有吭声。
“祖母放心,方才那样的话清染断不会再说了,清染既然已经被指给了宸王殿下,那么便绝不会再三心二意,定会尽心辅佐宸王殿下。”沈清染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