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惊呼,吕梅双脚一软竟然倒在了地上。
“母亲!母亲!”吕嫣儿几乎是一下便冲了过去,急切道。
见状,老夫人亦是起了身,对身侧的人吩咐道:“还等什么呢?还不赶快去请郎中!”
沈清染却是不慌不忙,只以一个局外人的姿态静静的瞧着。没想到这吕梅倒是个反应灵敏的,不过一会子功夫便为自己的女儿解了燃眉之急。
秦氏抓住机会,立即道:“看来今日是我们来的不巧,左右两个孩子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此刻救人要紧,这事我们还是改日再议为好。”
老夫人迟疑了一会儿,终究还是点头道:“如此也好。”随后她又转身看向贴身的钟妈妈,“替我送国公夫人。”
沈清染走出茶厅时,天色已经彻底阴沉了下来,阵阵晚风掠过宽大的袖袍隐约有些泛寒今日虽未能彻底退婚,但到底还是将这婚期拖延了些许时日。如今父亲尚未归京,她在这府中能信任的也就只有清尘一人而已。
看来想要在这将军府立足,想要从吕梅母女手中夺权,还需好好筹谋一番才是。
沿着小径胡乱的踱着步子,脚踩在鹅卵石铺就的砖石路上竟微微有些酸痛。待到沈清染抬起头来才发觉竟已然来了这荒废已久的湖心亭。
时值深秋,万物一片萧索,倒也无甚景致。沈清染正欲原路返回,却被一阵啜泣声绊住了脚步。
绿叶衬花红,清秋配美人,吕嫣儿眼角泛着一片晶莹,黯然站在层层黄叶中,整个人都好像笼上了淡淡的愁绪。
一旁的秦方贤解下身上的外袍,温柔的披在吕嫣儿的肩上,熟络体贴的系着领口的衣带,神情是说不出的温柔,动作是道不尽的柔情。
沈清染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脚下像是长了钉子,根本迈不出步子。
“秦哥哥,若是嫣儿的出身同姐姐一般高贵,我们是不是就能毫无阻碍的在一起了?”吕嫣儿抬眼望向秦方贤,眼里满是苦涩。
秦方贤心疼的将她拥入怀中,一字一句的许诺道:“嫣儿,你放心,无论你出身如何,我想要的都是你,唯有你才配做我的世子妃。”
“可是……可是姐姐又该如何是好?如你所见,我姐妹二人情深义重,姐姐满心满眼都是你一人,我又如何能够横刀夺爱。不如……我们就此作罢,我将你还给姐姐……”
吕嫣儿颤抖着声音,泪水沿着红润的双颊宣泄而下。秦方贤当即抓住她的双肩,皱着眉焦急道:“嫣儿,你这是说的什么傻话?!沈清染不过是一介乡野村妇,你明知我娶她不过是在利用她,你又何苦将我往她身边推……”
凉风吹在身上,更吹在了心上。沈清染不想再听下去,转身离去,一颗滚烫的泪珠无声坠落。
死而复生,何幸又何其不幸。
所有的过往,所有的伤痛,只有她一人记得,只有她一人背负着满身的仇恨,只有她一人带着惨淡的过往迎来所有人的新生。
当夜色更深几分时,月亮悄然爬上半山,那样大那样广的天际只挂着几颗零零散散的星子,时隐时现的闪着白光。
室内,上好的龙延香牵连出丝丝缕缕的淡紫色烟雾,元宸轻合着眼盘坐在床上,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炽低着头,恭谨的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像是一具僵硬的石像。
元宸薄唇轻启,声音又低又沉,“今日之事我已知晓,你且回吧。”
炽微微一怔,显然是在思量元宸口中的“回去”究竟是回到哪里去。
“自今日起,你便常驻将军府,若是有什么消息随时向我汇报。”元宸说着已然睁开了一双黑眸,他脸色苍白的紧,两片薄唇毫无血色,但即便如此仍旧给人以一种无形的威压之感。
炽重重的垂下头,干脆利落的道了一声“是”。
“六哥既然来了,只管进来便是。”元宸再度合上眼,声音像是沾染了寒冬里的冷气,冰的渗人。
元宸话音刚落,门便轻轻推了开来,只见来人双手负于身后,眉眼带笑高声道:“方才你谈及那将军府的小姐可俨然不是这幅神情!”
这人身着一身玄袍,两道剑眉英气逼人,可一双桃花眼却偏就泛着笑意。
元宸面色不改,神情虽仍是淡漠,但却并无怒气。能自由出入宸王府的人不多,元楚正是其中之一。
目光触及元宸的一瞬间,男子的眉头不可自制的蹙在了一处。他快步上前,伸出细白的手指搭上元辰的手腕。
“怎么受了这样重的伤?可是他动的手脚?”元楚收了手,眉间却皱的更是厉害。
“这世间想必也就只有他不惜派出所有血滴子来追杀我一个闲散之人。”元宸自鼻子里哼出一抹讥笑,他说的云淡风轻,元楚听的却是心惊肉跳。
血滴子,是历代帝王培养的暗卫组织,专门用来肃清朝臣加强统治。血滴子的每一个暗卫都是百里挑一,他们做事狠辣,行动迅速,一击必中。
“他竟派出所有血滴子追杀你一人!我便说当世之内还有谁能将你伤成这个样子,双拳难敌四手,血滴子倾巢而出,你能保下一条命来已然是万幸。”元楚庆幸多过气愤,径直走到桌前拿起纸笔,一边写一边道:“按着我的方子把药煎了,不出半月想必便也能大好了。”
元宸闻言微微勾唇,眼内寒光一闪而过,“半月,肃清一个血滴子倒也值了。”
元楚嘴角一抽,手更是猛地一颤,他!他说什么!肃清整个血滴子!元楚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元宸,看来他该同情不应当是眼前这一位,更应当是紫禁城里的那一位。以一人之力肃清所有血滴子,恐怕现在那一位的脸色倒是要比眼前这一位还要苍白几分。
“诶!方才我在门口听到你让炽去蹲了将军府的大门,怎么?过去了这么久你这贼心还是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