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欲言又止,抬头看了一眼面色阴沉的秦方贤,硬着头皮说道:“但是却被宸王殿下救了回去。”
“什么?宸王?你可确定吗?”秦方贤皱着眉道。
在朝为官多年,元宸是什么样的人他不是不知道,像他这样冰冰冷冷的人,又怎么会沈清染扯上关系。
“是!已经再三确认过了,据说宸王殿下更是亲自将沈小姐送回了府上。”
秦方贤眼中先是惊异,后是思虑,最后又变成一片阴鹜。
“去查,沈清染究竟去了何处,又为何会被宸王所救,这其中究竟有何内情!”秦方贤冷声吩咐着,他双眼轻眯,晦暗不明。元宸若是凑巧救了沈清染倒也罢了,否则……
秦方贤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他一拳重重就近打在周遭的树上,巨大的力道只震得枝叶分离,树叶四散而下。
“收兵!”
这一边,老夫人同沈清染说了几句体己话便放她回了自己的院子,美其名曰是让她好好休息,其实沈清染心里清楚的很,老夫人只怕是问的多了,让两个人都尴尬罢了。两个素无交集的人,又有多少话可讲。
清渊小榭内,沈清染看着一地的落红出神,花开花落自有时,明年开春这花儿又会开的如火如荼,可是人呢?又能否挨的到明年春天?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清尘见沈清染面色凄然连忙关切道。
自从小姐病愈后,整个人竟像脱胎换骨了似的。不仅言谈举止与从前大相径庭,便是性子都宛如新生,她总是一坐便是一个清晨或是一个日暮,面上凄惶又凄楚。这样的改变虽是好事,但让人见了却未免太过心疼。
沈清染飞快的擦下眼角的泪,摇头道:“不过是被风沙迷了眼,你多心了。”
“小姐,秦世子如此待您也委实太让人寒心了些。昨个儿您忙着救治宸王,适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您又不好发作,当下没有旁人,您若是想哭便好好的哭一哭,也不会叫人看了笑话。”清尘眼含泪光的看着沈清染,话里的关切之意更是藏也藏不住。
纵使她是一个丫头,却也心知秦方贤这如此种种究竟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如今小姐心思玲珑,又也会不发觉。想来小姐的心里一定是苦涩的紧吧!这般想着清尘的泪便再也忍不住,径自沿着眼角滑落。
沈清染心头一暖,会心一笑,连忙劝道:“你这丫头,我还未哭,你哭个什么?”
“奴婢……奴婢是替小姐委屈。秦世子若是无心倒也罢了,可他若是有心……这……这便分明是置小姐的清白于不顾,这样不择手段的人,小姐嫁了定然是要委屈死的!”
清尘越说眼泪便流的越多,她连忙转过身去抹了几把泪。
沈清染心下划过一股暖流,这样的话寻常的奴婢又怎会同自己讲,也只有清尘唯有清尘心心念念的想着自己,真真正正的为自己着想才敢将心中所想悉数吐露。
沈清染强忍下泪意,走到清尘面前,拉起她的一双手故意娇蛮道:“谁说我要嫁给他?怎么你怕我嫁不出去吗?”
清尘一愣,眼睛扑闪扑闪,随即又是一亮,她近乎呆滞的盯着沈清染,喃喃道:“小姐……小姐不愿嫁给秦世子了?”
“从前是我猪油蒙了心,不识人间大好儿郎比比皆是,只在那一棵树上吊死!如你所言,我既看出了那秦方贤究竟是个什么人,又怎会再往国公府那火坑里跳!这桩婚事作废也罢!”沈清染将心中所想毫不遮掩的讲给清尘听,她眸中神采奕奕,烨然若神人。
清尘随即笑了,高兴道:“小姐说的正是!世上好男儿千千万,您何必单恋那一颗狗尾巴草!小姐您舍弃了这一棵狗尾巴草,还有一片大草原!我瞧着宸王殿下便是极好!同小姐也般配的很!”
沈清染正被清尘滔滔不绝的的“狗尾巴草”和“草原”定论逗弄的为之一笑,随即便又听她提了元宸,沈清染脑中不自觉的想起那一日两人在寻芳园中的亲密接触,她面色不由一红,嗔道:“你这丫头还未出阁,怎着竟也不知羞!”
清尘却不娇羞,反而一板一眼认真道:“小姐,奴婢瞧得出来宸王殿下是真心实意的关切您,那样的一份真心是装不出来的。”
是啊,那样的一份真心是装不出来的。他看她的神情一如往昔自己看秦方贤一般,那样的含情脉脉、那样的一心一意,又怎么会是装的出来的。
可如今她算是什么?借尸还魂的孤魂野鬼吗?她不知,她只知上天断不会有这样的便宜事,让自己这般轻而易举的再活一次。凡事有因必有果,有得必有失,重活一世已然是逆天而行,她又怎敢奢求旁的?像她这样的人,断不能有他想!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奴婢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清尘见沈清染双眼通红,眼中甚至泛着一片晶莹,只以为是自己这般唐突让她伤了心。
清尘当即有些慌乱了起来,她连忙跪在地上道:“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让小姐受了惊。”
“快起来,哪里是你的错,与你无关。”沈清染飞快的擦干眼角的泪痕,看着匍匐在地上的清尘劝慰道。
沈清染垂眸隐去了眼底的怅然,转而对清尘吩咐道:“折腾了这许久,我也饿了,你去准备了吧。”
清尘欣然应下,福着身子退了出去。
待清尘备好吃食,正打了帘子进去,正好见得郭嬷嬷正满脸堆笑的跟在沈清染身后摇着蒲扇。她眉开眼笑的盯着沈清染,看样子只恨不得将自己那满脸的皱纹都挤出一朵花来。
这郭嬷嬷素来是个会溜须拍马、见风使舵的。记得从前她每每来清渊小榭都拿出盛气凌人的气势,她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加上她舌绽莲花的恭维着自己,便打赏了这郭嬷嬷,借此让她安分些。不想这郭嬷嬷是个贪得无厌的,自那以后便变着法儿的想从自己这里得些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