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染腾地就将自己说红了脸,恨不得将心里生出的这些云雾都亲手打散。
两人这才刚踏出国公府府门,就瞧见了元祺在那候着,沈清染刚感慨过元祺果然还是在意秦方媛的,就瞧见元宸亦在,二人大抵是相约好了。
沈清染因刚才的胡思乱想有几分心虚,佯装未留神到元宸的存在,只帮着元祺把胃痛缠身的秦方媛扶上马车,提醒道:“秦小姐大概是有点胃寒的病,祺王殿下还得多留心。”
“本王知晓了。”
元祺刚刚替秦方媛撂下马车车帘,便牵起了沈清染一缕青丝,轻佻道:“上次瞧见沈小姐未曾认得出来,昨日夜里才忽然想起——本王是不是在哪见过沈小姐?”
沈清染的嘴角抽了抽,若元祺想拿这种理由来与她打开话匣,未免有点太俗套了些;更何况她自认没什么能与元祺相遇的机会,除了……
除了为了救元宸躲到花楼中的那一次。
元祺在京中是出了名儿的喜欢浸染烟花之地,如果说是在那被元祺撞见,沈清染觉得还是说的过去的,可是……
可是脸面过不去。
沈清染苦笑,都已经打算向元祺讨个好,好让他赶紧将这件事忘掉了,就见自己那一缕沾了落花花瓣的青丝,已从元祺的手上换到了元宸的手上。
“宸、宸王殿下,臣女被牵的有点疼……”
提醒元祺无用,提醒元宸却是有用的,他后知后觉地撒开了手,掩面咳了两声,来掩饰远不及元祺那般从容的神色,以及脸颊清淡的红。
怪可爱的。
元宸板着一张严肃的脸将披风掷到了沈清染怀中:“天冷,穿好本王再送你回府,本王先与王叔——闲谈上几句话。”
沈清染看着手中还算单薄的披风,又望了眼天边午时的太阳,连直视都难,如何会有冷这一说?又不是数九的寒冬,连日光都是剜到骨子里的冰片……
她不经意间露出了许笑意。
元宸阴沉着一张脸将元祺领到了一旁,话中略带有责问之意:“王叔如今连侄媳都要攀上几句话了?你又何时见过她?”
“本王自然是见过才敢如此说。”
元祺仍是一副轻佻至极的模样,从他身上几乎瞧不见认真二字,却又见他十分认真的开了口:“侄媳这般医术过人,胆识与才情更是艳压众人的女子,世间又有几人能忍住不为其心动?只怕寻遍元国江山,也找不见第二位如此仙子绰约的女子了,宫宴那日遇见,本王还想向你皇兄讨门亲事的,未曾料想被你这小子先意中了。”
元宸脸色愈发的黑。
“王叔既然如此想追寻世间真情,那侄儿今日便将驻扎在祺王府外的暗卫撤走,让王叔与皇兄得了空慢慢的——彻夜长谈。”
语罢,元宸便要转身离开,却将一直在说笑的元祺吓得脸色大变,手中挥舞着的折扇也服帖的收回了腰间,追上了要离开的元宸。
“王侄言过了,言过了,你皇兄如今是九五之尊,与本王这等市井俗人能有什么话说?还是别给他添什么麻烦了。”
元祺见如此哄劝的法子没用,便只好继续担保道:“王侄!你放心,本王绝对对侄媳没有半点的歪心思,方才就是想打趣打趣你们两个,瞧瞧你们如今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话还未完,元祺就因担忧秦方媛听见些什么,压低了声音才敢继续说下去。
“本王如今好歹也是三十的人了,对那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没什么兴趣……要喜欢嘛,当然还得喜欢二十来岁的大家闺秀!”
二十来岁的大家闺秀,这京中除了秦方媛还有几人?
元宸方才也是被他对沈清染那副轻佻模样气的不轻,放话道:“今夜本王高低要将暗卫撤走,明日再放他们回去,至于今日王叔夜里能不能遇见什么客人——就凭王叔的时运了。”
“你这小子!”
元祺被元宸气得是哭笑不得,偏偏元宸与元楚是他从小瞧到大的倔强,兄弟二人那还真一个比一个倔。
只有一个牛角尖,都不够这兄弟二人钻的!
元祺气冲冲的将扇挥开,向着沈清染阴阳怪气的促狭起了元宸:“侄儿大了,也就不亲近本王这个做叔叔的了,只知道疼小姑娘,说两句话脸就拉下来了,真是事态炎凉啊!”
“无需在意他。”
沈清染点点头,她着实是难将方才轻佻至极的元祺与秦方媛眼中的元祺联想到一起去,是元祺未曾流露真的性格,还是秦方媛眼中只有元祺好的一面?
元宸方才道了声要送她回府,然而沈清染下了马车,才发现元宸将她带回了宸王府,不知用意为何。
“国公府外有群嘴角不安分的侍从,本王便只好说两句哄骗他们的话。”
随着元宸步入书房的沈清染这才恍然大悟——元祺果然是在做戏!
她之所以会觉奇怪至极,是因为元祺方才演出来的一出戏,根本不是演给了她看的,又何须在意她的虚实感受?
姓元的这一家子果真都狡诈至极!
听不到沈清染心中嘀咕的元宸面不改色的取出了一个木匣,将其打开,其间是码成了整整三行四列的黑豹牌,或损伤裂痕,或染血染垢,无一是崭新,显然是用什么法子寻来的。
“怎会有这般多?京中近来不是没有出任何事?”
沈清染得了元宸点头应允,才敢拾出一枚细致打量,如果按这个匣子大小估算,这匣子里大概会有六十枚的黑豹令。
“京中的确没有出任何事,这些也并非是从京中得到的。”
“那是……”
“是本王的属下从边疆境内外四处得来的,近来边疆祸乱四起,出现了不少此令,以至于本王的属下并未花费什么力气,就已得到了这么多令牌,完整的令牌。”
元宸又从怀中取出了枚足以称得上崭新的黑豹令牌,问道:“这一枚是本王今日寻得的,染儿猜猜看——这块令牌主人的目标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