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识人如此之准,真是让臣女不胜惶恐。”
沈清染的笑意有些挂不住,如若不是此时只有她与元宸能听见这一谈话,她准要觉得元宸今日是成了心的要拆她的台!
不过说元宸极懂她这一点也没错,沈清染自认许多时候连自己都不能准确无误的窥探清楚自己的内心,元宸却可一语中的。
“本王只识你。”
元宸就这么一请,沈清染也就这么鬼使神差地上了元宸的马车与人同行,半刻才回过神:“王爷要带臣女去哪?”
“染儿不是想查证包小姐病殁了否?本王这便带你去查证,至于择日下葬的,不过是一具空棺罢了。”
“宸王殿下所怀疑的是云世子。”
沈清染经元宸这么一提醒才彻悟,比起一向如风洒脱的包兰心毫无征兆的忽然病殁,更奇怪的分明是云逸尘那厮竟接连几日都没什么动静。
“染儿觉得那云国世子可是什么安分的人?”
元宸话中略有戏讽之意,让沈清染忍不住猜测元宸与云逸尘是不是有哪一处不对付。
“他自然不是,然而他如今身为元国质子,至多不过做些惊扰不到陛下的小事,若真让他因此而与陛下大闹一场,想必是没什么可能的。”
沈清染对云逸尘也并没有什么极好的印象,倒是能看出云逸尘对包兰心有几分情意在,可她又不大相信云逸尘真的会为了包兰心心甘情愿的与元昊大动干戈。
他便是在元国再得善待,也改不了是个质子的身份。
“围猎之时便可看得出,这位云世子远不如你我瞧着那般顽劣,他倒是极为聪明的,只怕也是在窥探时机,而不是适应了安逸。”
沈清染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着头,却又问:“可宸王殿下是如何知晓那是一具空棺的?若您都知晓了,如何能瞒得住陛下。”
“他自然不如本王。”
元宸这话实在有几分张狂的傲气,可他的本事的确配得上如此自傲的性子。可沈清染在想,世间配得上如此骄傲的,大抵也只有元宸一人。
“皇兄与那包家小姐不过一面之缘,又如何会在意如此之深,他也是想起了年少病殁的杨家小姐,方才有几分动容,饶是面容有几分相像,也终究不是旧时之人,皇兄大概会花很久去寻下一个与杨家小姐相似的女子。”
得知元昊不过是将包兰心当作她人的替身,沈清染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去圆这个说辞,荒唐,却让她不觉得奇怪。秦方贤尚可拿她当作吕嫣儿的挡箭牌。
“宸王殿下如此才俊,自然不是旁人能匹敌的。”
沈清染倒也乐得去说这些话哄元宸,哪怕只是讨人一个开心,都有这句话说出来的意义;她望向马车外颠荡的街景,感叹不已:“若今朝是太平世便好了。”
“染儿觉得如何是太平世?”
听了元宸的话,沈清染更是十分感慨了,元宸不会知晓在这一年的太平盛世后元国会是如何灰暗而动荡的日子。
自然,她也不想去说,因为她绝对不会容忍前世所发生的一切再发生一次,也绝不会让秦方贤心安理得的登上帝位。
沈清染不言语,元宸便在她身前窗外拾了一枚初秋的落叶递到了她手中,沈清染不懂元宸用意,却还是将这片澄黄色的树叶放在手心里。
“太平盛世并不是凭空生出的。染儿若想要一个值得染儿称一声太平的世道,来日,本王会亲手奉上。”
“那臣女便要等宸王殿下兑现承诺了。”
她难得笑得澄澈,如蜜饯渗入心中的甜,有些事,总归是不需要说的那般清楚的,哪怕有,也不是今时,而是来日。
不多远,马车停靠在了云国世子府旁,要么怎么说云逸尘这质子的日子过的十分舒坦?便是这称得上雕梁画柱的奢靡至极的宅邸,就已经足以将京中大半的富商给踩在脚下了。
不必受人管制,又能有泼天的富贵,能有几人敌的下如此诱惑?
沈清染不知,至少她觉得她是俗人,很难敌得过这些。
上前三两步,府门外守着的侍卫竟认出了元宸,本还有几分松懈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先是持戈相向,又是厉声警告:“宸王殿下,世子殿下早便提醒过属下几位,如若您与皇族之人今日来访,一律不见,若有什么不快,便等日后世子殿下想见您了再议。”
沈清染总觉这人有那么点仗势欺人的意思,便也忍不住替元宸反驳了回去:“你们世子殿下的确在京中颇有些地位,也是出于陛下与世子殿下的相互恭敬,可这好歹还是元国境内,世子殿下便可如此不将元国皇室放在眼中了?”
“沈小姐所言委实有点折煞属下。”
这侍从竟还认出了沈清染,他不大好意思的拱了拱手,倒好像真有几分诚意在:“沈小姐,并未世子殿下有意不肯见宸王殿下,委实是世子殿下近几日打不起什么精神来,怕懈怠了宸王殿下。”
一直未曾吭声的元宸仅仅俯身凑到沈清染的耳畔,颇为亲昵的私语道:“染儿今日可想见到包家小姐?”
沈清染不解其用意,却因心中于此事有些执着而点了点头;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元宸便一掌向府门坐车的侍卫拍了过去。
侍卫好像是对敌过元宸并无什么自信,连招架与否都并未思考,仅仅是以极快的反应闪过了那一掌,退出二三尺远。
从元宸并不坚决的掌风上沈清染可以看得出,元宸也并没有什么与之交手,甚至说是伤人的打算,如果硬要接,还是能够接的下的。
“本王不想驳了云世子的面子与你们几个动手。”
两名侍卫相视一眼,似乎是达成了什么共识,规规矩矩的就为元宸与沈清染让出一条路来。
相比较沈清染一路下来只是追随元宸的步伐,元宸好像十分熟悉世子府的布局,不多时便见到了正厅闲坐的云逸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