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微恙。送走了元宸,沈清染便去厅中寻沈渊了,恰遇吕嫣儿欢喜难抑的邀了吕梅一齐来此,母女二人脸上皆是难以掩饰的笑意,也许是这两人根本未将沈清染当作什么值得哄骗的,索性不去掩藏面上的笑意了。
“令千金的确是知书达礼的佳人,只是这有些事还是要按规矩来,是不是?否则这事我也不好交代。”
国公夫人正为沈渊施压,瞧准的便是沈渊除了退让再无什么选择的余地。便是只有女人才知该如何去苛责与为难另一个女人。
如今她谈及沈元菁与秦方贤的亲事,倒也不过是为了借此堵上沈家的嘴,以免有损秦方贤与国公府的名望。
秦方贤是京中有名的青年才俊,亦是前朝如今最被看好的年轻公子,国公夫人岂会允准此时出现什么闪失。她需要秦方贤继续做她在京中一众夫人们仰起头来的骄傲。
“小女的确是庶出不假,可凭本将功勋,便是去做正室夫人也是合情合理,再不济,也该是平妻的位置,夫人拿一个妾室之位羞辱本将,又是何意?”
沈渊的确是心中偏疼沈清染些,可两个都是他心上的宝贝囡囡,他都得拿自己的命去护着;只是他说话直白,实在是不知如何与国公夫人这种满心算计的人精周旋,难免要吃些亏。
“沈将军,您是觉得令千金如今离了国公府,便能嫁去别家做正室了不成?以往是以往,如今是如今,您得拎得清。”
国公夫人讪讪一笑,实在是沈将军所言直白,一语道破她心中所想。
“那也不成!”
沈渊一拍桌,似是已经摆明了自己的态度,这一震,倒是让沈清染想起了前世沈渊是如何制止她不顾一切去追随秦方贤的步伐的。倒也因此,她前世与沈渊一直有一道无形的隔阂,乃至是恨意。
至于恨些什么?沈清染此时也觉自己糊涂的厉害,想不起到底是因为什么,只记得沈渊劝阻她是其一。
如今她方才知自己彼时是如何幼稚,沈渊又是多么为难,是她亲手将将军府推向了无法挽回的深渊。想及此,沈清染不由得心中一疼,犹如被人攥紧了心脏,要捏碎她似的。
“父亲如此害怕做什么?既然您都说了元菁妹妹是可做平妻,亦可做正室的,夫人定不会枉顾其间的规矩,只让元菁妹妹做一辈子的妾室。只是有些事还需些名义,是吧?夫人,清染说的可对?”
沈清染故作愚钝,却又不知不觉的为国公夫人铺好了台阶,国公夫人诧异的怔了怔,自上次之后,这沈清染还真是又精明了不少。国公夫人赏识地点了头,附和道:“正是这个道理,我也不敢懈怠了令千金,只是有些事需要个名头,熬熬便是了。”
沈渊竟是有些动摇,一时间难以应答。
“沈将军,您可还是仔细考虑吧,恰巧方贤他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
国公夫人下了至后的通牒,沈渊再三权衡,狠心道:“那便如此定下了!”
“沈将军,您若是早点想通,你我又何必浪费这些个时候,连嘴皮子都要磨破了。”
沈渊顿而不语,他此时身上的担子就足以压弯他的脊梁了。
“夫人,清染记得您上次来提亲时,是不是还向府上讨过一位陪嫁的小姐来着?”
沈清染掐准了时机,及时将话题绕了进去,吕梅与吕嫣儿母女两人为之欣喜,险是激动的站起身来替国公夫人答声是。此事沈渊是不知晓的,便是一怔,而国公夫人却皱起了眉,猜疑沈清染莫不是要在此时提起那档子不该提的事。
若沈清染真是不知好歹的提了,哪怕她此时许给沈元菁一个正室的位置,沈渊都能因她成心羞辱将军府而把她和秦方贤一同打出将军府。
沈将军鲁莽起来的荒唐模样,她还是瞧见过的,想起上次沈将军险些生剥了上一个冒犯沈清染之人的皮,国公夫人就不由得打了个颤。
在京中待久了的哪个不知沈将军早年脾性极差,只因有了沈清染与沈元菁两个掌上明珠才有所收敛?所以这两个女儿自然就是沈渊的底线了......
“是,是了。”
国公夫人讪讪一笑,搪塞道:“只是当时沈小姐你不是未曾答应?这我又不好强人所难,自然是未曾再提过......只可惜我儿与你无缘。”
“秦公子与清染无缘,可如今与元菁妹妹有缘呀?”
沈清染笑得甚是天真,竟让秦方贤有一瞬痴迷,连沈清染到底起的是什么歪心思都来不及思索,只觉这一汪春酒涌到了他的心里,醉了心扉。
“当初清染自有不懂事的地方,坏了嫣儿妹妹的一桩姻缘,如今清染想要帮嫣儿妹妹重新再牵上一道红线。”
吕嫣儿为之一振,沈清染旧事重提到底在想些什么!这岂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揭开她的伤疤?吕嫣儿攥紧了腿上的衣裙,心中起了怨尤......
“沈小姐想牵什么红线,那便直接说吧?”
国公夫人倒是会了沈清染的意,想及秦方贤本就对那吕嫣儿有几分情意,便也顺着沈清染的话去说。沈清染帮忙搭的鹊桥,总好过了秦方贤私下求娶,落人口舌。
“元菁妹妹与嫣儿妹妹一向是十分交好的,想来一同嫁入国公府,也是没有什么不妥当的,毕竟元菁妹妹这性子择起陪嫁,还是要选嫣儿妹妹这样能相处到一起去的为好。”
沈清染故作艳羡两人交情的神色,似还自艾了起来,又道:“今日清染还瞧见了元菁妹妹与嫣儿妹妹一起说悄悄话的,她们如此亲近,想必嫣儿妹妹也能照拂好元菁妹妹的!”
本还有些欣喜于沈清染今日开窍的秦方贤为之一振,旁人听了的是吕嫣儿与沈元菁极其亲近,沈清染惦念两个妹妹的终身事,唯独入了秦方贤心中,留意到的只有吕嫣儿今日与沈元菁说了悄悄话。
莫非是吕嫣儿今日在算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