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说这话还好,偏要在沈元菁的面前提起身份二字。谁都知道沈元菁最在意的就是这嫡女的身份。
沈元菁一直认为是自己抢了她嫡女的位子,夺走了原属于她的身份和地位。
若是不提起身份,沈元菁讽刺挖苦两句便这么罢了,此番吕嫣儿故意提起,不是要将祸水东引到自己身上,借故挑起他们二人的争端又是什么?
上一世也是这样,吕嫣儿蓄意挑起自己和沈元菁争斗,偏偏沈清染又是个火爆脾气,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突然爆发。
闹的最凶的一次,她同沈元菁更是当街大打出手,最后沈家两个女儿都落的个声名狼藉,相形见拙,她吕嫣儿便坐收渔翁之利。
吕嫣儿侧过身子半躲在沈清染身后,满眼的憧憬与艳羡,沈元菁很是吃味,并不出乎意料的怒视着沈清染。
沈清染怎会如此便顺了吕嫣儿的心意,她再抬起头时,已经几乎是要哭出来一般,她很是哀怨道:“哪里来的什么高贵身份,再高贵不也还是个平妻。”
沈元菁见沈清染熬红着眼眶,一改往日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心里便舒坦不少。
“所以我才更要为妹妹你忧心,平妻之位已然是受尽讥讽,更何况是为奴为妾?”沈清染一边说着一边暗自摇着头,明面上这话是说给吕嫣儿听,但却知这话也实实在在的入了沈元菁的耳。
沈元菁听着沈清染的话,心中也起了一番计较。如她所言,便是她堂堂将门千金也要委身做一个平妻,那自己不过是一个庶出的小姐,又能如何?
沈元菁心下烦闷,亦懒得看再看这姐妹情深的戏码,一挥帕子撂下一句冷哼便转头离去。
与沈清染话别之后,吕嫣儿便马不停蹄地来到了吕梅处。
吕嫣儿来时,吕梅正慵懒懒的坐在主位上,她轻垂着眼皮,身后的婢子一下一下的摇着羽扇,显然惬意的很。
吕嫣儿笑看着,沈清染,纵然你是嫡女又如何,这偌大的将军府还不是掌控在我们母女的手里!
“女儿给母亲请安。”吕嫣儿柔声道。
吕梅闻声睁开双眼,笑着对吕嫣儿招了招手,“嫣儿来了啊,快过来,到母亲身边来。”
吕梅眼角带笑,显得很是慈爱,对于这个女儿,她向来是极满意的。整个京都谁人不知她吕嫣儿,哪个男子不败倒在自家女儿的石榴裙下。
吕嫣儿温婉的走至吕梅身侧,十分自然的接过婢女手中的扇子,并且将方才发生的事一一说与了吕梅听。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沈清染今日竟去给老夫人请安了?”吕梅眼里满是疑惑,显然是不敢相信这样的事竟是沈清染能做出来的。
吕嫣儿重重点着头,“母亲,昨日之事你也看到了,沈清染诚然是与从前不同了。”
吕梅眉头轻皱,面色突然凝重起来。
“她倒是因祸得福,这一病竟只病得脑子灵光不少!”吕梅声音极冷,一对凤眸里闪缩着凶恶。
“母亲,莫非这沈清染当真是存了心要坏了我同世子殿下的亲事?”一想到秦方贤,吕嫣儿明显紧张起来。
吕梅见吕嫣儿面上愁云笼罩,忙拍着吕嫣儿的手宽慰道:“嫣儿放心,是你的便一定是你的。此事不过是阴差阳错,她自以为是罢了。你放心,只要有母亲在,这将军府便容不得她放肆!饶是她随你一同嫁去了国公府又如何?凭她那不全残缺的心智,将来便是连给你提鞋都不配!”
吕梅苦口婆心继续道:“你的亲事,我自然马虎不得,我的好嫣儿,为娘的只盼着你能早日嫁入国公府,飞上枝头做凤凰!”
听吕梅如此说,吕嫣儿的焦急和忧虑顷刻间便荡然无存,她双颊染上一层绯色,嗔道:“母亲!”
吕梅见自己的女儿开心了,脸上笑意更深,“昨日你也见了老夫人的态度,她明摆着不愿沈清染以平妻之位嫁入国公府。你姑丈更是向来偏疼于她,只怕更是不会同意,到时候想要促成这桩亲事便更是难上加难了。”
吕嫣儿不住点头,握着扇子的手又是一紧,沈渊身为护国大将,便是当今圣上也要许他三分薄面,若是他不同意,只怕这门亲事便也再无望了。
“母亲,这……”吕嫣儿难掩不安,眼神一片飘忽。
吕梅眼中划过狡黠的波光,起身向前踱了两步,神采奕奕道:“为今之计便要从你那傻大姐的身上下手了!好在她满心都在世子殿下的身上!嫣儿,我知晓你同世子殿下心意相通,两情相悦,可是如今这关头便克制些才好。那沈清染是个刚烈性子,若是得知你同世子殿下要有牵扯,以她的火爆脾气定然不会就此作罢。”
吕嫣儿双颊更是发烫,她将头埋得低低的,红着脸道:“母亲的话,嫣儿定当谨记于心。”
吕梅满意的点点头,遂重新靠在椅上,顺着敞开的大门望向四方的天,她脸上不觉升腾起一派得意的神色。白清沅,纵使你得到了沈渊的心又如何,可是如今住在这将军府的却是我!你斗不过我,你的女儿也注定斗不过我的女儿!
吕梅虽然是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但天色稍微些的时候,仍旧亲自走了一趟沈清染的院子。
整个将军府,她最不愿来的便就是这沈清染的院落。不光是因为她打从心眼儿里鄙夷沈清染,也是因为只要一来到这沈渊精心为白清沅打造的园子,她的心便疼得厉害。
在吕梅眼中,沈渊一生忠正清廉,他这辈子唯一做的两件出格之事,其一便是同白清沅私相授受,生下沈清染这个祸根。其二便是为了白清沅大兴土木,建造园林。
远远的,吕梅便瞧见了沈渊亲笔提的四个大字:清渊小榭。好一个清渊小榭,结两人之名共筑一室,于两人何等恩爱,于旁人何等锥心!
没错,她爱沈渊,从她来到将军府的那一天……